(22)是開始亦或是結局(第1/2頁)
章節報錯
八月的H市,白天蒸騰了一整天,夜晚從地底下噴出來的熱氣,凝結成一朵朵巨大的緋紅的花,映著閃爍的霓虹燈,在一片熱氣中蒸騰成一片繁華而迷濛的夢。
蕭然坐在房間陽臺的鞦韆搖椅上,月光照得地上碧清,低頭就看見自己的影子在一片清輝中來回擺動,並著的雙腳,映得瑩白。
七十一年前,紅梅夫人媚雲,哦,不,是傅賢淑,她是不是也曾斜倚著欄杆看著這樣的夜呢?那黑漆漆、亮閃閃、煙烘烘、鬧嚷嚷織成一片的夜?她的心底會不會仍然念滋滋地牽掛著自己的丈夫呢?還是,偶爾也會為自己殺了媚雲而愧疚?
碧清的地上投下一道修長的人影,遮住蕭然腿上的一片月光,夾雜著熱氣的風徐徐佛過,蕩起幾抹髮絲細碎地粘在臉頰上,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文宇,空氣中傳來他特有的氣息,楊光和楚薇薇定是還在樓下餐廳裡,楊光這個大饞蟲,是恨不得把那些山珍海味明早打包上路。
文宇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地在旁邊的鞦韆搖椅上坐下,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交替搖晃著,只有藤木搖擺時間或發出的摩擦聲……
這是他們第三次獨處了,第一次是在霧山,他溫柔地幫她拔出手心的刺;第二次是在文宇的家外,他小心翼翼地護送著她回家;第三次,就是今晚,忽然想起一首老歌: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一絲柔情緩緩在心湖次第盪漾開去,蕭然偷眼瞧著他,如水的月光瀉在他的身上,清雋的臉龐都映得溫暖起來,此刻,他是否也在揣測自己在想些什麼呢?文宇的嘴角突然微微上揚起來,回過頭,正逮住蕭然的目光……
蕭然有些發窘,但仍裝著淡定地迎著他的目光:“明早出發去南沙鎮麼?”
“恩,你,在想些什麼?”文宇的眼裡浮現著笑意。
他,為什麼在笑?呀,肯定是自己剛才偷眼瞧他被他發現了,蕭然感到一陣羞慚,在他面前,自己就像一個笨手笨腳的小偷,什麼都隱藏不好,咬了咬唇,扭過頭道:“……我在想,七十一年前,傅賢淑看著這樣的H市會想些什麼呢?她心中,有沒有後悔過?”
蕭然迎著清淺的彎月伸開手掌,看著月光在手心靜靜流淌,握緊手指,手指穿透了月光,卻什麼也沒有抓住:“七年的等待,換來一年浮世繁華,到最後,也不過是鏡花水月,客死異鄉。”
“不,”文宇看著蕭然手中的一片清輝,“這不過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你為抓不住月光而惋惜,但,你可曾留意過那月光也曾在你手心停留?這,就夠了,有時候,經歷比結局更重要,我想,即使再給她選擇一次,她也還是會這麼做。”
“那關昊和十里洋場縱情燃燒的生活,哪個更重要?我始終不明白,如果愛他,為什麼選擇離開;如果不愛他,又為什麼會每月的十三號捧著他的照片黯然神傷?”
文宇看著蕭然眉目間陡然凝聚的倔強,笑道:“不是說,這世上最說不清的一個字就是‘情’字嗎?若然不是親身經歷過,旁人又怎能明白箇中真意?所以,……我不懂,或許”文宇話鋒一轉,眼眸中漸漸凝結了神采,“揹負的東西太多,太重,就選擇了離開,選擇了逃避,你說,是嗎?”
蕭然心中一顫,彷佛被撥動了心靈深處最敏感的一根心絃,他的話是在暗示什麼嗎?我們,究竟是誰在逃避,誰在離開?難道他心中,對我,竟也有一絲絲的歡喜?想到這,心跳陡然加快起來,秀睫顫抖,瑩眸中泛起波粼的驚喜……
一彎新月在雲中顯露出一角清淺的月鉤,融融的月光把這個燥熱的夜晚竟薰出一種莫名的詩情畫意。
望著蕭然略顯迷離的瑩眸,文宇的雙眸卻陡然間黯淡下去了,恢復成往常那深然無波的幽遠,心中的擔憂再次翻湧上來,蠻橫地橫亙在心頭,蕭然,如果,我不能給你穩定的幸福,我寧願選擇沉默,儘管,我是那麼不願意看見你強自隱在眼後的哀傷,你可知道,承諾於我,實在是,……太沉重了。
蕭然的眼中掠過一絲不解,是我自作多情地會錯意了,還是你竟能如此自如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總是讓我感覺到自己的天真和無知?緊緊地握著鞦韆搖椅的扶手,上面的雕花紋深深地嵌入手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良久——
文宇的話彷佛從另一個世界遙遠地傳來:“媚雲的話這些天總縈繞在我耳邊,‘一切還只是開始’,究竟是什麼意思?蕭然,你知道嗎?我感覺,一切彷佛是設好的圈套,姐姐死了,怨靈為什麼會放過我?來到H市,本對找到畢少鋒不抱什麼希望,但突然出現的鳳凰血玉鐲子卻引導我們找到他的後人,得到他的手稿,瞭解事情的真相。
是怨靈希望我們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她是媚雲,而不是大少奶奶傅賢淑嗎?她這樣做的目的會是什麼呢?我們的南沙鎮之行是否也是在她的計劃中?還有我們的身份,我擔心,一切都是怨靈的一個陰謀,當我們一步步靠近事情的真相時,也就一步步地步入了她設好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