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時,薛鈺見著青洛問她,“陛下用了那藥湯?”

晚膳前她囑咐青洛送了藥湯去蕭正那裡,方子是她找醫官要的,囑咐廚房烹製,可固本強體。

“娘娘,”青洛委屈道,“婢子送過去了,閭夫人不喜那味道,陛下讓您以後不要送了。”

薛鈺夾菜的手頓住,淡淡地說,“知道了。”

薛鈺心裡不好受,當年初進皇宮,蕭正那聲姐姐猶似在耳。

他那時只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他母親是個宮女,得先帝一夜寵幸懷上龍子,奈何不得寵,先帝也未正眼看過這位皇子一眼,何況他還有好幾個皇子呢。

薛鈺見到他時還是冬天,他不過就著一件單薄的衣裳,臉凍得通紅,個子瘦小。

這孩子初見她也不怕生,朝她一笑,喊她,“姐姐。”

薛鈺還沒有聽到有人這麼叫過她,十分新奇,此後對他照顧有加,若非薛鈺,只怕皇帝去世時朝中大臣未必會想起他還有這麼一個兒子。

無母族支撐,年紀尚小,寄養皇后膝下最合適不過。

恍惚著醒來,外邊的天仍是灰濛濛的。

宮女見她醒來紛紛行禮,薛鈺示意她們勿聲張。

今晚不知為何夢到老皇帝,時間好似過去了好久,又好像沒有多久,她已經有點記不清楚他的樣子了。

說實話老皇帝在世時對她著實不錯,衣食住行樣樣都是最好的,他似乎知道她不願意嫁進宮裡,只要不太過分,他從來都是縱容著她,

可後來他死了,那趙閹人便開始折磨她,後來蕭正知道了便日夜伴著她的踏邊陪著她入睡。

近日陪都新流行了一種繡法,薛鈺找了一繡娘,跟著學了幾日,奈何手藝不精,實是不是那塊料,只得放棄,蘇姑姑學起來可比她快多了,針法整齊,線條流暢。

“娘娘可當愛好消遣即可,閒時打發時間,若是要學得像繡娘那般,只怕娘娘要遭罪。”蘇姑姑道。

“為何?”薛鈺問那繡娘。

那繡娘教習太后一段時日,有了幾分熟悉,自然答道,“娘娘可知繡娘大都幾歲開始學針法。”

薛鈺搖頭。

“婢子自五歲開始,每日卯時起身,一坐便是一日,日日如此,婢子如今身體還算行,有的繡娘不過才二十出頭便已看不清事物。”

薛鈺憐惜道,“如此,那繡娘若是看不清了往後可如何過日子。”

那繡娘猶豫了一會道,“娘娘您是貴人,這些腌臢事不好入您的耳。”

薛鈺見她不說,也沒有追著問,想也是不大好的結局。

如今這世道,兵荒馬亂,世家大族的日子都難過,何況平民百姓。

如此日子也過得飛快,薛鈺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眼角好似有了紋路。

蘇姑姑見她神情似在發愣,便道,“前幾日連下了好幾天的雨了,今日天氣甚好,婢子回來時見豫園的花都開了呢,娘娘要不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