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平康里綴錦樓依然燈火通明,一道火光閃過,只見一條赤蛇滑進綴錦樓二樓走廊盡頭房間的窗戶,吐著信子,慢悠悠得在地上爬行,一路爬到簾子旁邊,與那隔著軟床和茶几的簾子纏繞在一起。

簾內的姑娘悠悠起身:“總是說不聽,別嚇著旁人。”

那赤蛇從簾子上滑下來,再一道赤火閃過,眼前出現一西域女子,妖嬈多姿腳踝處戴著一根腳鏈,那腳鏈的連線處是一片葉子狀模樣,只是那腳鏈上,少了鈴鐺。

正是日前來為女皇獻技的西域神女,她掩嘴嬌笑一聲:“姑娘倒是念著門外那些臭男人們,都這個時辰了,怕是都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吧。”

簾子裡的姑娘聲音穩穩的,溫柔中透著冰冷,沒接話,直接問道:“怎麼樣?見到了嗎?”

西域女子繞著凳子一坐,腰身柔軟:“自然是見到了,付凌天是大理寺卿,為女皇獻技原本就是個熱鬧事兒,該見的不該見的都見著了,”頓了頓,媚笑,“那些臭男人真是可笑,各個兒眼神就沒離開過我,臭皮囊罷了。”

“付凌天也是?”能聽出簾內的姑娘聲音有些不穩,能感受到一絲急切。

西域女子擺著她塗著紅色指甲的手:“他倒沒有,跟個石頭似的,您沒看錯人。”

簾內女子安下心來:“那便好,找個時機,帶荊棘去見他。”

西域女子起身,低身作揖:“是了,等我先探好虛實。”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西域女子的眼睛瞬間變成蛇眼,齒間發出蛇一般的嘶嘶聲:“誰?”

不待簾內姑娘說話,西域女子已經化身做蛇爬出窗去。

門外,尚書府的公子正倒在地上,額頭滲出汗水來,他緊緊閉著眼睛,能明顯看出他的緊張恐懼。

那赤蛇繞著窗爬出去後,扭動著身靠近那尚書府的公子,順著他的腿纏繞向上,吐著信子,漸漸靠近他的脖子。

“公子,到處找你找不到,可巧你怎麼在這兒?”說話的正是玲瓏,她一邊快步走過來,一把扶住張公子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張公子起身的時候,他的手緊緊抓著玲瓏白皙的小手,因為害怕而顫抖著。

玲瓏早就看到赤蛇,這才出現想要解救張公子的,她反手握住張公子的手,看似無心說道:“您身份尊貴,要是在我們綴錦樓丟了,我們可找誰說理去?”說著話,扶著那張公子漸漸遠去。

赤蛇從牆後爬出來,只看著玲瓏帶著張公子遠去,吐著信子,像是在生氣,她搖身一變,恢復人形:“一個凡人,倒也值得姑娘這麼看重?不過是個臭男人罷了,她倒是上杆子救了去,無趣至極!改天看我不收拾收拾這丫頭。”說著看向門內。

門內悠悠得傳出姑娘溫和的聲音:“赤蛇,別動玲瓏,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

赤蛇瞬間嚇得眼神恍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姑娘,我知道錯了。”

整個張員外府邸炸了鍋,僕人們跪了一地,為首的便是那小書童,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老爺,公子昨夜回來時便是這樣,整個人痴痴傻傻,像是丟了魂兒。”

張員外氣得全身發抖:“若不是你照顧不利,何來這糟心的荒唐事,我兒從小聰慧,誰人不知他是今年殿試高中的不二人選?眼看殿試就要到了,這下可好!這下可好!”

屋子裡的奴婢下人們們排著隊低聲哭泣,倒不是真的為那張員外之子而難過,只因怕自己因為這事牽連上身罷了,只那小書童的難過真心為了公子。

小書童跪地上前一步,拉著老爺的褲腳:“老爺,小人愚鈍,猜想既然少爺失蹤當晚現場留下了那帶著奇怪的花為落款的畫像,必然這事兒與那作畫之人少不了有關係。”

張員外思度瞬間:“接著說。”

小書童伸手擦擦鼻涕:“小人已經打探過,那作畫之人該是西市邊上一家名為藏花閣的店主,如若老爺信任,待小人尋了那人去問個一二。”

張員外還未發話,另一個下人開口道:“誰不知道那店主江祭臣是大理寺少卿司楊廷的哥哥,他父親可是當朝禮部尚書司明宇,雖說那江祭臣並非親生,但也不是我們能惹得起的人。”

張員外一手握著桌角,唇角抖動著,卻沒了主意。

小書童再次上前,滿臉淚痕:“老爺,小人願去一試,就算那人並非真的是對少爺下手的人,也可能是給我們留下的什麼線索,小人跟著少爺幾年,少爺一向思路清晰,小人也學的一二,不知老爺覺得小人說得可有道理?”

張員外思度片刻,點頭算是應允,對小書童揮揮手:“若見著了,還請他到府上一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