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秋時節,即使所有人都達成了北方基地是最後淨土的共識,北上也並不是一個很得人心的選擇。

人類在寒冷麵前總是如此脆弱。

尤其是在高子航和“司睿”提出要拐道前往隕石湖的時候,這種分歧在人群中愈發強烈。

凌耀能夠感知到在高子航宣佈這件事之後,人群中浮動的情緒。

高子航也一定很清楚這一點。但他也展現了作為領袖應有的素質,在不可能達成絕對共識的問題上,用緘默直接表明自己堅決的態度,讓自己的決策變得毫無異議。

畢竟在這種環境下,有能力又有異議的人,自然而然就會站出來反對,或者離開,又何必隱藏在人群中擺什麼臭臉。

不過,隕石湖基地的行動,也不是人越多越好。考慮到體能差別,高子航還是安排了隊伍在隕石湖附近自願分為兩組:

一組隨高子航和“司睿”前往隕石湖基地搜尋物資,另一組則留守原地待命。

這並不是一個輕鬆的選擇題。

前往基地的小組固然要冒生命危險,但這支隊伍終歸強者居多,留在原地的小隊也並非絕對安全。

更何況,誰又能保證這些人會不會臨時變卦,帶著物資拋棄另一個小組的人?

何素心選擇了留守原地的小組,這樣也確實能發揮她最大的作用。

宋潤秋糾結了許久,最終是跟著何素心走了,估計是覺得去基地的人多他一個不多,留守的小組卻很需要略有體能的男性。

倒是知鳴都毫不作猶豫,像小尾巴一樣打定主意跟在了凌耀後面。

其實凌耀並不希望知鳴都跟上來。畢竟現在知鳴都的異能並不足以自保,而隕石湖基地實則遠比其他人想象的要危險。

但是知鳴都用目光暗示凌耀,凌耀這才發現,當初和知鳴都一個小隊的人大多選擇了留守組。

何素心並不強勢,恐怕很難照顧周全。

於是凌耀不再發表什麼意見,只是暗暗向知鳴都靠近了一些。

清醒地經歷了兩個世界的兩段人生,讓他漸漸生出一種身為過客的傷懷。

而在這種心理預期下,哪怕他抗拒血脈之間的強連結,卻也難免像大部分俗人一樣,意圖透過年輕一代進行某種思想上的傳承。

這也許也是他對在場的這些“懵懂大學生”多出許多寬容,而對知鳴都這樣的小孩兒更甚。

知鳴都斜斜著瞥了凌耀一眼,直到對方湊近了兩步,還以為要和自己說什麼話,卻見對方目光渙散,根本是在神遊天外,心裡又十分不是滋味。

不過在這樣的環境下,個人情緒就像雲霧一樣,走動兩步就散開了。

通向隕石湖景區的路北修得很寬敞,可能造成威脅的變異獸也似乎已經在那個晚上逃竄殆盡,他們很快就抵達了過去隕石湖的開放區域。

走到這裡,已經是到達了在場所有人對隕石湖認知的極限——高子航前世並沒有親自來過這裡,只是在後來的同行中聽過關於隕石湖的隻言片語。

而唯一知道隕石湖基地在何處的人,司睿,是個冒牌貨。

不過真的到了地方,凌耀心中不確定的感覺反而逐漸變淡了。

彷彿和什麼產生了某種共鳴,他感受到自己的思維正在發生輕微地震顫,彷彿靈魂正在軀殼中晃動,掌握身體的訊號也變得斷斷續續。

好在這種失控感只持續了一小會兒。捱過這一陣後,他的身體反而感受到了充盈的活力,這是空氣中本源之力在加速哺育異能者的徵兆。

他愈發確信自己的猜測。這個世界的本源就在此處,並且本能地排斥他這個帶著芒生大世界本源之力的外來者。

不過一方面,芒生大世界的本源顯然比這個衰敗的中世界本源強盛許多;

另一方面,他此刻正附身在司睿這個“土著”的身體中,星源對他這樣的存在也無可奈何,在短暫地反抗後乾脆選擇視而不見。

在共鳴的傳導中,他很快鎖定了世界之源的位置,並且主動擔起了帶路的工作。

畢竟基地肯定建在離本源最近的地方。

其他人對他的行為都有幾分遲疑,知鳴都更是一副“真的要演這麼大嗎”的表情。

反而是高子航面色平平,想來已經自己從前世的記憶中找到了什麼理由說服了自己,緊跟在凌耀身後,這才帶動其他人也跟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