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拔地而起(第4/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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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耀眯了眯眼睛,只是微微弓背前傾;同時右腳一踩、一勾,讓地上的劍騰空翻起,騰出右手來握住劍柄;軀幹竟是絲毫不肯避讓,倒是揮動右臂,帶著劍向徐文博的脖頸動脈上砍去。
噗。
徐文博的動作更快一步,手刺深深地扎進了凌耀的肩胛骨,透出一芒尖刃來。大片大片的血跡瞬間從他灰色的衛衣下透出,叫人看得膽戰心驚。
而凌耀的動作卻似乎並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薄薄的劍刃裹著獵獵劍氣,每靠近徐文博的脖頸一寸,都彷彿讓他的面板紮上一層細密的針。
徐文博只覺得背脊生寒,血液倒流,竟是下意識地鬆了鬆右手的手刺,整個人退避了半步。
銀紫色的真氣似乎有著讓人麻痺的功效。只是一恍神,那劍刃便已經破開他的防禦、切入他的肩膀。而他甚至沒有調動真氣抵禦的反應,便看到一道深已入骨的傷口出現在自己的肩上,甚至劍鋒還在向他的胸口延伸。
“哈——!!”
徐文博大吼一聲,調動全身的真氣向傷口匯聚,意圖將破入血肉的劍阻擋下。
劍鋒上的真氣很快彌散不知所蹤,恢復成了一把再普通不過的道具假劍。徐文博見狀,終於用真氣將其震斷,解除了最高等級的防備。
然而當他恢復思考,更是被眼前的情形驚得勃然大怒。
原本乘勝追擊的態勢被凌耀這一以傷換傷的打法撞了個粉碎,甚至說不清到底是誰傷得更重。
然而更讓徐文博感到違和的,是凌耀的眼睛。
那雙眼睛從始至終都如此平靜——恐懼,膽怯,猶豫,沒有;憤怒,激動,興奮,也無。
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一切都在掌控之下,哪怕是他身上正在滲血的傷口。
唯一有的,是悲憫,和悲憫背後所暗含的、對敵人的輕蔑。
就像一個“審判者”。
這比任何情緒都要讓徐文博感到刺目。
他可以接受一個比自己更有力量、更懂技巧、更加頑強的敵人,但無法接受一個在精神層次上俯視自己的對手。
因為人總是最瞭解自己。肉體上的強大是徐文博可以爭取的,而精神上的高尚卻是他已經永遠無法擁有的。不,別說高尚了,如果把他做過的事、殺過的人羅列出來,或許他在這個社會根本不配稱之為“人”。
他不能,不敢,接受任何“審判”。
他惱羞成怒,怒形於色。他在心中立誓要殺死眼前的敵人。
他伸出手去,試圖重新握緊那柄沒入敵人血肉的手刺。
接下來這個傢伙還能用什麼做阻擋?破碎的腳踏車架?只剩下半截的劍柄?還是那些離得那麼遠的劍?
他的敵人,已經沒有了武器。
所以他絕對能……
“呼……”
他的右手重新抓到手刺握柄的那一刻,他聽見了一聲輕鬆的長嘆,
“終於結束了。”
他的敵人似乎放棄了反抗。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這傢伙早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可與此同時,巨大的危機感卻從他的心頭升起。
滋滋滋……
又是這個熟悉的聲音,讓徐文博忽然毛骨悚然。他奮力握住了手刺,重重地往下壓去。
然而,這並沒有意義。
他看見銀紫色的光拔地而起,聽見嘩啦啦如鐵鏈拉扯般的聲音,感覺到軀幹和四肢瞬間麻痺。
一道巨大的劍的虛影鎖在他的肩頭,密密麻麻的真氣鎖鏈縛住了他的身體;而那些或彎折、或斷裂、或破碎的劍,變成了一處處錨點,將他牢牢地固定在地上。
整個畫面,像是雨幕之下一筆擦地並拖曳飛出的熒光顏料。
他開始掙扎,開始咆哮。但他看見凌耀面無表情地拍開他動彈不得的右手,對他猙獰的表情視若無睹,轉頭看了一眼後面的餘輝生,然後向他的身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