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回南家(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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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往年他也只是在年夜飯上、在南老爺子面前露個臉,領個壓歲錢。但是今年他有事兒需要打聽,自然需要留得久一些。
其實三十初一兩天對凌耀來說更方便。但醫生們排班坐急診,能讓他年三十請到一整天的假,已經算是羅洪鑫給他開了後門。年初一再不來,其他人恐怕會有想法。
羅洪鑫聽凌耀這話,也猜到他在想些什麼,點了點頭,不再多言。
利益相關的事聊完,狐狸們聚在一窩也沒什麼旁的話題,沒幾句話便很快散去。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凌耀在醫院實習的日子和從前那般安順。
甚至可以說,更安順了。
雖然表面上不顯,但他能感覺到周圍同事對他的態度更加拘謹了許多,不再有人拿小事膈應他、指使他;那些背地裡議論他、說他壞話的聲音也開始銷聲匿跡,或者說,更加隱晦;而那些莫名其妙來約他出去聚會、出去遊玩的人也變少了。
他離開呼吸內科轉到別的科室之後,羅洪鑫也沒再把他騙去單獨掛牌坐診。
凌耀也沒打算在豐城久留,自然不在乎同事之間到底是真情實感還是虛情假意——只要這些人不來找他的麻煩,能讓他順順利利地過完實習期,就足夠了。
現在這樣就很好。無用的交際活動只會浪費時間。
唯一讓他有些在意的,只有仍堅持來醫院複查的任崇榮一家。
凌耀本以為經過了之前那檔子事,任家會想方設法找林天宇這個“神醫”來做自己的家庭醫生,而把他們“尸位素餐”的醫務人員拋在腦後,甚至對醫院的信賴也會急劇下降。
但任崇榮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凌耀去中醫科看劉俊瑞的時候才聽說,任崇榮親自拿著林天宇的藥方去問了他們科室的老教授,最後出來抓的還是他們教授開的方子。
“雖然你們幾個當事人都沒細說,但當時無論是市長還是警察,都沒遮掩過自己的行蹤,聽到你們那邊吵架的人也不少,多多少少能把事情全貌拼湊出來。現在外面都傳瘋了!說那小子是神醫傳人的也有,說他走了狗屎運攀上市長這根高枝的也有,說他被警察抓了去坐牢的也有,說他是被警局裡有人,沒幾天就會出來的也有……
劉俊瑞倒也沒纏著凌耀說當時的事兒,但他似乎自有一套見解,
“不過我看,任崇榮本人肯定沒多信任這個‘救命恩人’。否則現在痊癒了,也不至於三天兩頭往醫院跑,生怕落了什麼病根似的。如果那小子真是本著拍馬屁來的,那怕是拍在了馬屁股上,哈哈!”
凌耀一開始也想不明白任崇榮為什麼會做這種看起來有幾分“過河拆橋”意味的舉動。他也知道有錢有勢的人,總是格外惜命。而像林天宇這種對錢權有所圖謀、精通旁門左道的江湖奇醫,他們總會想要拉攏過來,好在對手算計自己的時候給自己留個底牌。
按理來說,任崇榮也不會例外。但他現在的行為顯然與這種目的背道而馳。
但後來,他漸漸咂摸出味道來。
也許任崇榮並非不相信林天宇的醫術,而恰恰是因為非常相信對方有超越常識、甚至起死回生的醫術,才更加緊張,更加防備。
林天宇有著隨心所欲的性格,卻又不受體系制度的約束;他施恩圖報,又有極具膨脹的慾望和野心,必定會丟擲更多誘惑讓人依賴於他;更要命的是,他不可替代,卻可以被任何人給予的好處所收買。
若是任崇榮還想做他剛正不阿的市長,而不是受人掣肘的傀儡,就不會把身家性命交付到這種人手上。
相比之下,市醫院雖然可能沒有那麼逆天的醫術,但能治好就是能治好,治不好就是治不好,他不必擔心自己的健康受人脅迫、被人拿捏。
不過這些話他也沒必要和劉俊瑞說,只是岔開了話題:
“你這段時間怎麼樣?還習慣嗎?”
“雖然這裡沒有京都那個條件,但比我想象中好多了。”
劉俊瑞的臉上早已沒了初來時的頹喪。他拍著胸脯,每個字都透露著高興:
“同事之間相處得不錯,壓力也沒那麼大。羅主任最近把我拉進了醫改那個名單,還問我以後想不想留在豐城。說實話,這個待遇,我還真有點心動。誒,對了,你是不是沒在名單裡?他們幾個私下裡還討論,說你是不是‘失寵’了。”
凌耀眨了眨眼,滿臉浮誇的“不可思議”:
“他們這口味是不是有點重啊?羅主任都多大了,還想著‘爭寵’‘失寵’……哎你幹嘛錘我!”
劉俊瑞一聽就知道這人在揶揄,當即翻了個白眼:
“看來是你自己推了。我就知道羅洪鑫那麼看重你,肯定先問過你。不過看你就不是想留豐城的人,推了也不奇怪。”
他早知道凌耀比他更有真才實學,也更懂得人情世故,倒也生不出什麼嫉妒之情。
比起嫉妒,他倒更希望凌耀混得好一些——畢竟如果連凌耀這樣厲害的人,不靠人情關係或者錢權交易都混得不好,他這一窮二白沒背景的真·普通人就更沒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