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說過,凌耀行事之前,總會盡可能把事情後續的所有可能發展,以及相應的對策,都想好。

以凌耀的慫批心理,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萬一自己暴露了、惹事兒了、被人搞了,該怎麼逃跑。

但這不代表他就沒往搞別人的方向想。

你說,他師父邱天明當年就在流川鬧過事兒,讓神王廟和長嶺劍門幾乎鬧掰——雖然長輩們的事兒孰是孰非他不好評價,但作為月曜峰弟子,他心裡能對神王廟帶點好嗎?

那顯然是不能的。

作為鹹魚,夢想還是可以有一點,比如“老子這次順手幹翻神王廟,給我師父出口氣那多爽啊”。

反正該怎麼逃跑都想好了,不想想怎麼搞點大的,實在是有點虧。

只不過,這次在地牢裡看到神王廟做的這些事兒,讓他瘋狂上火的同時,也讓某些原本只有模糊想法的計劃漸漸在他腦海中成型起來。

或許這一膽大包天的計劃不過是他的一時衝動,只是他發現神王廟參與、包庇這一切的人渣僅僅透過一次殺戮根本殺不完的憤怒發洩。

但冷靜下來思考,這也並不是完全不可行的。

祭祀大典近在眼前,神王廟的地形也摸清了,流川的真實起源和神王廟堅持的教義又被發現出現了重大分歧,滅絕人性的罪名神王廟親手遞了過來。

更重要的是,現在強力打手大師伯也線上了。

就差怎麼設計搞事情了。

瞿倩玲在人前把倉庫和地牢炸了個稀巴爛,別說見過凌耀和樊善生的衛兵,就是地牢裡倖存的人都得以半個為單位計數。

這種“清掃”的方式是凌耀同大師伯討論約定中最壞情形下才需要動用的手段,雖然粗暴殘忍,但的確是簡單有效。

所有人都緊張於這個實力恐怖的入侵者究竟想要做什麼、還會再做什麼,並且把災難的鍋全甩到郎嶽一個人身上

——雖然地牢裡的事是整個神王廟默許的、幾乎大半的祭司都或多或少參與過的,但既然那個入侵者都說了她針對的是郎嶽,而郎嶽也的確有所罪行,那這一切就是他和他屬下的錯!

而凌耀和樊善生等人,反而成為了這件事情中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雖然他們也帶來了一些麻煩,比如沒有救出祭司和衛兵,反而救出了一群“祭品”。但那個入侵者現在顯然把地牢所見“遷怒”到了整個神王廟身上,他們自然不會在這個關頭觸黴頭。

給這些“祭品”安上“工作人員”、“倖存者”的名頭,把他們全部放走便是了。

至於那些“怪物”的屍體,那就更好處理了——把“他們”全部宣稱為“強闖倉庫”的“入侵者”,而“英勇”的衛兵們正是迎戰而死——這樣的說辭任誰也挑不出錯處。

畢竟,人類對罪惡的想象總是因為個人的經歷而有所限度的。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又會相信,“他們”正是被祭司改造過的族人呢?

“把你們捲進來,是我和阿應的錯。還有……多謝你。”

當凌耀從對神王廟的這些措施的思考中回過神來時,便見樊善生伏在地上,對他重重地磕了一頭。

其他人或許不明其意,但凌耀卻很顯然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如果你依然並不打算親自去爭取,沒有人會替你完成你的願望。在你毫無作為的情況下,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一件事了。雖然我這麼做,也不是為了幫你。”

樊善生閉著眼睛,又鄭重地對凌耀拜了一拜:

“我明白。為報今日之恩,大人日後如果有所需要,善生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而後在凌霖晗一臉懵逼的表情下,他轉身同衛兵交談了幾句,深入地牢去了。

“你們這是……打什麼啞謎?”

凌霖晗撓了撓頭。雖然剛才他的情緒的確有所失控,但隨著事情告一段落,他也逐漸理智起來。

他現在雖然不像凌耀一樣已經有了計劃,但想搞神王廟的心思肯定是相同的,自然能聽出一些門道來,察覺到樊善生和凌耀這番對話裡頭暗藏著什麼關節了。

嗯,雖然他還是不太懂具體在說什麼就是了……

然而站在原本一旁毫無存在感並無所事事的南榮和秋,卻忽然嗤笑了一聲,對凌霖晗說道:

“如果不是他巧言令色,把你們都美化成了‘救兵’,你以為那傢伙有機會進去替那個叫雲應的‘叛徒’收屍?”

凌霖晗一下子蹙緊了眉頭,警惕地看向南榮和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