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耀翻了個白眼,捏著鼻子往裡頭探了幾步,便瞧見得屋子裡的人晃晃悠悠地推門走了出來,手上還提著一葫蘆劣質的酒。

“來的是你?我還以為是上門送酒的……”

就這語氣裡還頗有幾分嫌棄的意思,讓凌耀當即翻了個白眼:

“看來你兒子還比不得摻了水的劣酒,你這心可是偏到瓊冰之原還北去了。”

說罷,他腰間芥子袋一閃光,手中便多出一罈子酒來。他這一抖腕子,將酒罈拋了出去。

凌興然見狀,動了動鼻子,立刻甩了他手上那葫蘆,伸著雙手把那罈子抱了個滿懷:

“兒子什麼兒子的……我在這兒連個老婆都沒有,哪來的兒子?呼呼——這麼好的酒,就不能小心些!?”

這一邊說著,他還一邊摩挲著酒罈子,把臉湊到那壇蓋子上,想要從裡頭嗅得一點酒味。

凌耀對凌興然這種滿口胡話、見了酒就見不著人的狀態也早就習慣了,駁他兩句的心思都再生不起來。

說來也奇怪,當年這位大爺可是舉著棍子天天追在他屁股後頭,逼著他時時刻刻修煉的;怎麼後來就忽然轉了性子,恨不得把自己丟出去散養呢?

這種想不通、也沒什麼份量的事兒,凌耀從來不花心思細想。反正這位爺只要有酒做孝敬,就心滿意足了。也不枉費他翻了人家神王廟的藏寶閣底朝天,才在犄角旮旯裡找出這麼壇氣旋境也能享用的好酒來。

他搖了搖頭,繞開捧著酒便喜笑顏開的凌興然,用靈力將這房間內外清理乾淨,這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凌耀的到來,彷彿給凌家主家注入了一針強心劑。不僅這權力的交接平穩異常,就連守衛隊中也是士氣大振。

幾日翻閱卷宗檔案,再加上先前處理支脈事務的經驗仍在,凌耀很快掌握了當下的情況,做好了帶隊前往戰場的準備。

事實上,就算前線不需要他去參與戰鬥,他也該去見見凌霖晗那小子了。

然而,就在他出發的前一天……

……

【“你是說……凌耀回來了?”

看著眼前這位殺神豎起的眉頭和凌厲的目光,那送信而來的主家下人兩腿打顫,便是跪了下來,匍匐在地:

“是的,大人。不僅如此,族長那邊,還把主家的守衛和物資排程,全部都交給了他負責。剛剛得到的訊息,他們明天便要出發到恆南的地界來了。”

凌霖晗知道主家的這些踩低捧高的下人們,這段時間聽聞了他的功績,自然會回想起當初對恆南一脈的所作所為來、忍不住懼怕自己。

他雖然不打算小肚雞腸、刻意為難這些人,但也不會給他們好臉色:

“還有呢?難道那凌耀那般可怖,只是回來一遭,就讓你嚇得腿都站不住了?”

凌霖晗雖然本意是責備此人心智難堪大任,可這番話在這下人聽來,卻頗有幾分讓他選站凌耀還是凌霖晗的意思。在這尊殺神面前,他哪敢在有什麼隱瞞地,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頭,便全部說了出來:

“大人贖罪,大人贖罪。只是此事重大,小人愚鈍,一時不知如何說起。是,是因為……凌大少爺前些日回來之後,向族長要了卷宗館的鑰匙,查閱了這段時間的資料。而就在昨天夜裡……那捲宗館……走水了!”

凌霖晗嚯得一下從座上站了起來,緊蹙著眉頭,追問道:

“怎麼燒的?燒了多少?有人受傷嗎?”

“那大火整整燒了一夜,下人們進去搶了近處的些許卷宗,可那深處的、年代久遠的,就……

“至於這如何起火,小人只是道聽途說,那火正是從深處裡燒出來的。只是這原因,主家還沒有查出來。只是有人說,許是天乾物燥。傷倒是未傷到人……”

“這天氣,天乾物燥?”

站在凌霖晗座後的凌非語卻是嗤笑了一聲,

“今天燒的是卷宗,明天燒的是監獄。要是咱們晚一步,是不是當年他們對恆南一支的罪證,都要燒得乾乾淨淨的了?晗哥,咱們要不要回去一趟,免得他們再生出什麼事兒來?”

然而凌霖晗卻是蹙了蹙眉,搖頭道:

“魔族還沒撤退呢,這個時候回去做什麼?到底是哪邊重要,你心裡沒數嗎?”

凌非語頓時一噎,似乎是在外人面前丟了臉,撇了頭去,露出一個不甘的眼神。

似乎是覺得自己的語氣重了些,凌霖晗又補了一句:

“非語,我不想爭那個位置。但他們若是想踩我,我也不會讓他們得逞的,你放心吧。”

“我曉得——還不是怕你心軟了!你還是再好好想想吧!別到時候被主家的腌臢手段佔了先機,再來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