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亂世,必有妖孽。

雖然李餘知道,現在絕不是亂世,不僅不是亂世,而且封建王朝最輝煌的時代也即將到來。

現在,也許算是黎明前的黑暗?

也許,更準確的說法是,為那即將綻放的盛世之花積蓄力量吧?

但不是每個人都能預知未來,那些自以為機會來了的草頭王、野心家,都在暗中活動,或挑唆,或哄抬物價,或散佈流言。

燒水需要燃料,消毒需要石灰,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手,而李餘能調動的人手卻只能是東宮屬官和太子六率裡的一小部分。

誰都知道,現在真正主事的到底是哪一位,誰也不敢拿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陪著太子胡鬧——安安靜靜做你的太子就好,一如坐在龍椅上的那位,不就行了嗎,為什麼這麼多事呢?

多做事就意味著你想多攬權,意味著你並不甘心做一個碌碌無為的太子。而有太多想法的,結局總是不那麼美妙的,如李賢,如李顯,還有傳說中的李弘。

聽完花錦瑟的彙報,天后仍然很平靜:“左右不過是那些不死心的人,殺幾個就好了。”

“是。”花錦瑟低頭應道。

“內衛別出手,讓來俊臣去,請太子監督。”

“奴婢能問為什麼還要太子出面嗎?”花錦瑟可是知道,李餘現在是焦頭爛額,沒抓沒撓的。

不僅沒人支援他的善舉,反而處處有人掣肘。就連得了李餘不少恩惠的武三思,也在供應蜂窩煤燒水的問題上給他下絆子。

太子,難啊!

現在還把他抽調出來,讓他去做那可有可無的監督,難道是天后已經對太子不滿了?

恩出於上,恩典從來就只能來自皇家。

雖然現在李餘勉強也可以算是“上”,但他沒有天后的允許就擅自行動。說嚴重一點,就是想提高自己的名望,利用民意給自己謀求政治利益。

所以,李餘現在做得越多,錯得就越多,越顯得他有私心。

“哈哈哈哈……你們啊,真是和他們一樣,都小覷了朕!民望、民意什麼的,朕從來不在乎!李餘如果夠聰明,也應該不會在乎。”

李餘確實不在乎什麼民望、民意,他只是單純地覺得,既然自己能做些什麼,那就盡心去做。

只有這樣,他才能在臨嚥氣的時候,大言不慚地說:我沒有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沒有因為碌碌無為而感到羞恥。

福伯:“小郎君在說啥?”

駱賓王翹起大拇哥:“您可真是大言不慚!”

張柬之難得沒噴人,反而由衷讚賞道:“殿下此言,可為座右銘也!”

臉上蒙著三層白疊布(棉布),熱得快化了的狄仁傑甕聲甕氣地說:“你們幾個能不能讓我歇會兒,這幾家人太難勸了,我的喉嚨都快累啞了啊。還有這個勞什子的口罩,也太憋氣了,我能摘下來嗎?”

李餘點點頭:“能!換一個新的戴上。”

“那還是算了吧!這個溼透了,還挺涼快。”

“必須換!”李餘指指自己的幾個蝦兵蟹將,“你們也是。”

福伯心疼了:“小郎君啊,這可是上好的白疊布,就這麼撕成一條一條的,多可惜啊!留著給您做衣服不好嗎?”

狄仁傑忙不迭地贊同:“我們都不是什麼嬌滴滴的美人,些許臭味,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公子您實在不必過於在意。”

此來,大家就已經約定好了,以個人名義參與防疫,沒有太子,也沒有官員、侍衛,大家都是某富家公子的隨從。

至於躺槍的嬌滴滴的美人——上官婉兒和柳眉月,自然是公子的侍妾嘍!

大戶人家的敗家子,心血來潮想做點善事,帶著自己的僕人、家將甚至是侍妾來行善積德,也是可以理解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