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快走吧!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啊!”

不管李思文是否能阻止叛軍,哪怕能延緩一瞬,也是給我們多爭取了一線生機不是?

做人,還是厚道一些好!

…… ……

片刻,叛軍先鋒來到。

正奇怪著呢,這潤州應該早就得到訊息了,為何戰又不戰、降又不降,只見火光沖天,一個人影卻也看不著呢?

火攻?

你也得等我們進去了之後再放火呀?

你信不信,我們就在這等著火燒完了再進城,保證一點損失都沒有!

驀然,從煙塵中走出一個老者,頭髮鬍子都被燒焦了,臉上也是黑一塊白一塊的,顯得是那麼的可笑。

更可笑的是,那老者居然還在高呼:“本官潤州刺史李思文,來者何人?無故犯我州境,是何道理?”

喲呵,這還真有不怕死的!

你信不信,耶耶一刀下去,你就不在那瞎比比了?

有那嘴欠的張嘴就來:“你刺史,我還你耶……”

“別亂說!”有老成穩重者立刻阻止。

那人固然像個傻子,但他身上的緋色官服,六旒冕,三章紋,金飾劍,無不在對外宣稱:我確實是個大人物,你們這些小雜魚沒資格審問我!

潤州這地界,能有這一身行頭,而且年齡又對得上號的,只有潤州刺史李思文——或者說叫徐思文也行——那可是大都督的親叔叔,你想當李思文的耶耶,豈不就是大都督祖父了?

而且,李思文一個人出現在這裡,多半是要投靠大都督了。以後,人家還是親叔侄倆,仍然還是高高在上的貴人。

而這樣的人,咱們得罪不起。

“請!請!您請!”先鋒官秒變舔狗,只是差了一條尾巴。

“帶我去見徐世績!我有話跟他說!”

不需要攻打,更不用什麼火攻水攻十面埋伏之類的招數,大軍壓境,人心思定,整個潤州城,除了李思文,都投降了。

不投降,就是死,還是一個城死絕的那種。

在生死麵前,大多數人選擇了活著,而不是為了虛無縹緲的忠貞,或者是那個狗屁不頂頑強抗敵的美名。

“叔叔,您覺得,您這麼做有意義嗎?”

不費一刀一槍就進入潤州城的徐敬業,站在城樓上,指著腳下似乎已經恢復了平靜的百姓,意氣風發。

“有沒有用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家人的命是保住了。你呢?”打扮上不像階下囚的李思文,說起話來也不像階下囚,反而很淡定,還有諷刺。

當年,老爺子還活著的時候就說,敬業這孫子膽大妄為,一定會給咱們家帶來滅頂之災的。

果然,老爺子被毀墳掘墓、開棺戮屍,連爵位都被收回。但好歹,我已經把自己那一房給保住了。老爺子泉下有知,應該也會感到欣慰吧?

至於血食,只要人還在,大不了偷偷祭祀,總不會讓老爺子和大哥餓著就是了。

徐敬業突然暴躁了起來,一巴掌呼過去,李思文的臉立刻腫起來:“看看這腳下!看看這揚州、潤州,還有金陵!這都是我創下的大業,誰能比得了?老爺子辛辛苦苦一輩子,不也只是個追贈的揚州大都督嘛,我,現在就是!”

“你鬥不過朝廷,也鬥不過太后!如果你幡然悔悟,說不定還能保全家小。否則,祖墳宗祠你就不用進了!”

“哈哈哈哈!”

信心爆棚的徐敬業,仰天狂笑:“我還需要進宗祠?今日,我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