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倒是很坦然:“劉卿多慮了。朕不是呂后,不會做出那等天怒人怨之事。這不,朕還想讓劉卿繼續擔任西京留守之職,為國朝、為朕指點迷津,再立新功呢!”

彼時,大唐名義上的都城還是長安。劉仁軌能擔任西京留守一職,全權處理長安事務,權柄不可謂不重,寵信不可謂不多矣!

說句不好聽的,一旦履職,整個大唐的半壁江山都歸劉仁軌排程,劉仁軌才是那個最有條件造反的人。

只是,劉仁軌已經八十多歲,實在不想造反了,故此推辭道:“臣老邁,恐不堪驅使,反而誤了國家大事,請太后另擇賢臣罷!”

天后走下寶座,來到劉仁軌面前,深施一禮:“請劉卿不以眇身寡德薄恩,務必接受此任命!”

老闆都跟你這麼客氣了,你要是不立刻答應,是不是不想幹了?

劉仁軌還想頤養天年,就只能無奈地還禮:“哎!太后此舉,置微臣於何地?劉仁軌唯有肝腦塗地,以報國恩了。待此間事了,微臣就趕回西京罷。”

“有勞劉卿!”

天后謙恭的姿態,一直保持到劉仁軌離開,都沒有變化。

看劉仁軌走遠了,武承嗣才道:“姑母何必對這個老殺才如此客氣?只要派出一隊死士,就可……”

“住口!”天后冷冷說道,“就你肚子裡那點花花腸子,你以為別人看不出來?以後少說話,少給姑母丟人現眼!”

天后一聲“姑母”的自稱,讓武承嗣心花怒放。

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天后跟別人都是君臣關係,跟自己,才是自己人啊!

於是,武承嗣又舊話重提:“姑母,那爵位的事兒……您別瞪眼啊,不提了,我不提了行不?”

天后幽幽說道:“不是不能提,而是時機未到,等時機成熟了,你想要什麼爵位都行。”

“哦。”

對這種空口白話的許諾,武承嗣早就看穿了,也就沒當真,但天后後面的話,就讓他喜出望外了。

“你先當禮部尚書,加封同中書門下三品,如何?”

“多謝姑母多謝姑母!”高興得鼻涕泡都冒出來的武承嗣,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朝臣反對,怎麼辦?”

“反對?有人反對,才有意思呀!”

天后是想釣魚,卻未必能看清楚每一條魚的想法,比如那個剛出宮的劉仁軌,直接就去了李餘的家裡。

誰讓他住得近,就在一環呢?

本以為要說什麼大事,沒想到這個老北鼻只是說了幾句場面話,說什麼賀喜太子殿下當上了太子殿下,就呼呼大睡,一直睡到天黑。

撒了泡尿,喝了半罈子酒,說幾句不著四六的話,在門口還不忘跟李餘拉拉扯扯,耳語幾句改天去捧眉月姑娘的場的屁話,就前呼後擁地招搖過市走了。

送走了不速之客,一頭霧水的駱賓王說道:“這是來蹭飯的?”

“哈哈,肯定不是。”

李餘笑道:“這老東西,最是心眼兒多……臥槽!被人當槍使了!”

雖然不知道劉仁軌想幹什麼,但他跟李餘“相談甚歡”、“把酒言歡”、“密謀多時”的舉動,只怕早就被有心人知道了。

“不管了!明天,還要辦正事呢!睡覺!”

駱賓王擔憂道:“明天,殿下真的要去嗎?”

“為什麼不去?我還有筆賬,沒跟我七叔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