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懷義沒有撒謊,他真有一個朋友。

當李餘見到他這個朋友的時候,那朋友正在一個西市破破爛爛的小酒館裡,和一幫小夥伴吹牛。

“你們知道耶耶是誰嗎?耶耶是前朝大將軍來護兒的重孫!知道來護兒不知道?就知道你們不知道……”

那個朋友一隻腳翹在桌子上,一手摳著腳丫子,一手捧著個碩大的酒碗,四肢沒一樣閒著的。

那嘴也像是不要錢似的,唾沫飛濺。

站在酒館門口,李餘捅了捅薛懷義:“這就是你說的高人?來護兒的後人就這做派?”

薛懷義嗤笑道:“佛爺我還是薛紹的叔叔呢,你信啊?”隨即招招手,喚道:“來俊臣你個鱉孫,又擱在吹牛哩!還不過來見見貴人!”

來俊臣大怒:“哪個瓜慫敢直呼耶耶大名……喲,是小寶啊!你算個鳥貴人!”說著,戀戀不捨地把那隻腳放回鞋裡,踢趿著就走了過來。

摸了一下薛懷義的光腦袋:“這是犯啥事了?頭髮呢?”

又打量了一下李餘,來俊臣笑了:“新交的肥羊?打算玩篩子還是雙陸啊,還是想找個良家耍耍?要不,進南風館玩玩?”

李餘很失望。

為什麼會是來俊臣?

你要是個袁天罡李淳風之類的高人,我也就勉強接受了,因為說不定人家真能給自己出出主意。但來俊臣,他算個什麼東西?

李餘很生氣。

就這麼個玩意兒,居然藉著女皇的勢,幹下了那麼多的壞事,殘害了那麼多的忠良。女皇名聲的敗壞,這傢伙和以他為首的酷吏們要佔三分之一的功勞!

薛懷義也生氣。

你他孃的手往哪兒摸呢,你那腳丫子多少年沒洗了?

“掌嘴!”李餘眼中閃過殺機,斷然喝道。

“什麼?”

薛懷義沒聽清,猶豫了一下,這才一扭頭:“摁住他!掌嘴!”

這特麼都什麼玩意兒,一見面就把底兒都給透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傢伙這麼欠呢?

來俊臣玩命掙扎:“好你個馮小寶,這是發達了吧,敢教訓起耶耶來了?你等著,耶耶早晚非弄死你不可!”

薛懷義本不想動手,見來俊臣居然還敢威脅他,火氣也上來了:“抽!給佛爺我照死了抽!”

老大都說話了,還客氣個啥?

幾個馬仔死死抓住來俊臣,左右開弓,噼裡啪啦一頓好削。

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無賴也不用自己剛。

來俊臣也是有幾個小夥伴的,見來俊臣被人摁住,紛紛擼起袖子就要對李餘一行人飽以老拳。

薛懷義帶的人也是站著噓噓的漢子,立刻抄起板凳嚴陣以待,眼看就要陷入一片混戰,其戰況烈度大概相當於,倭國的“戰國時代”?

“誰敢?”

李餘躲在薛懷義身後,一舉腰牌:“千牛衛辦案,誰敢阻撓!”

那西市靠近厚載門,往來人員極為複雜。能在西市混跡的人,也是見過些大場面的,一般人還真唬不住他們。

千牛衛?

千牛衛不是隻負責宮裡的事嗎,什麼時候攬上刑部的活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