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量挺大,葉蘭舟除了左側膝蓋碰到了地,其他地方都穩穩地落在了那人身上,只是額頭似乎碰到了那人的牙上,疼得腦瓜子嗡嗡的。

還不等她起身,一道寒光混著夜色閃了一下她的眼睛。

她嚇了一跳,側眼看過去,只見身邊站著一個一襲黑衣的人,手中一把短匕首距離她的脖子只有兩指的距離。

當年戰亂的時候,南陽就不太平,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還那個樣子。

那時候南陽一帶土匪盛行,動不動就刀劍相向,搞得百姓整天提心吊膽的。

她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他們土匪頭子,還不至於死吧?

趁著淡淡的月色,他看不太清這些人,但那舉著匕首的人雖一襲玄衣,但細看是能看出來那衣服料子不是次等貨,實在不像是土匪一類人會穿的。

手還扶在那人身上,指尖劃過身下人的衣服,絲綢制的,誰家土匪穿這麼講究的東西?

難不成是南陽巡檢司的人?

當年葉蘭舟在南陽時,和巡檢司的人打過交道,那時候她和生母秦氏在南陽無依無靠,秦氏會醫術,便在老廟裡開了醫館。

秦氏向人出售的藥都很便宜,以至於南陽一帶有名的醫館日漸沒落,那些人說秦氏搶了他們的生意,幾個人抄起傢伙就把醫館給砸了。

這事驚動了南陽巡檢司,她和秦氏,還有那些動手的人,被請到巡檢司調解。

但最後的結果就是,那些人給了秦氏幾十兩銀子,秦氏的醫館再沒開起來過。

面對巡檢司,葉蘭舟是十分反感的。

一群人拿著朝廷的俸祿,做著和稀泥的事兒,真叫人覺得煩。

偏偏這些人還惹不得。

舉著匕首的人冷冷地開口,“起來!”

一邊說著,手中的匕首又近了些,冰冷的劍刃直接貼到了她的脖子上,冷得她渾身打顫。

葉蘭舟開口:“別!有話好說,官爺何必動肝火?”

身下人聽了她說話的聲音,似乎是愣了一下。

沒給好氣一般,猛地坐了起來,葉蘭舟一個沒來得及反應,從他身上跌落,幾乎是滾到旁邊的地上的。

一側的張其越目睹了面前的這一切,登時好聲好氣地湊到那人身邊,露出一副笑臉:“官爺您別生氣,我家姑娘是——”

那人轉頭輕輕瞟了他一眼,張其越意識到了這人的身份,登時住了嘴。

葉蘭舟還當他是被嚇得不敢說話了,於是接著他的話頭,說道:“我爹病重,來取藥的。”

那人揹著光,葉蘭舟的角度根本卡不清他的臉,只聽他似乎輕笑一聲:“西市宵禁後只剩鬼市。”

低沉的嗓音落下,葉蘭舟聽得寒毛倒豎。這聲音……怎麼像極了她離京前一夜,雲雨過的那個男人?

但轉念一想不對勁,謝承晏現在應該在上京。

胤寧喪期還沒過,他身為胤寧的親弟弟,怎麼可能脫身來南陽?

她跪了下去,小臂劃過男人玄黑色的衣服,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又露出來了。“我爹病得急,等藥鋪開了,恐怕人都沒氣兒了,還請官爺放了我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