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門,看黃曆唄。”

張仔七壓往灶膛內壓進一塊乾柴,笑罵道,

“看黃曆?我是看不來,你個裝識字的倒是念給我聽聽。”

“哪個不識字?竹牌字我全認得。”豁牙仔犟著嘴。

“還竹牌?黃曆上印得全是竹牌不成?”

張仔七拿手裡漆黑的火夾指著樑上掛的黃曆本,

“你念我聽聽?”

豁牙仔隨便看了一眼,隨口編造,

“農曆六月十四,忌開池,沐浴。宜訂盟,開卷,交易,求嗣,赴任。”

張仔七一聽就樂了,

“哪來的開卷?我他娘只聽過立卷。”

豁牙仔猶自爭辯,

“嘁,不識字你總該識數吧?兩忌五宜,你數數?”

張仔七也“嘁”了一聲,

“我都不用數,你把方才念過的再念一遍?你念得出來嘛你?”

豁牙仔搖頭晃腦,

“忌開池,沐浴。宜……宜訂盟,赴任,修墳……”

兩人手上的動作同時停住。

張仔七這幾日好不容易安下的心叫豁牙仔一句“修墳”攪亂,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小二四,他該餵魚喂乾淨了吧?”

豁牙仔的語氣也不復先前輕鬆,“啊,是。”

張仔七囁嚅道,

“要不要,給他,弄個墳啥的,我聽說他還有爹孃在鄉下。這死不見人的,有個墳……”

“跺。”

豁牙仔手中菜刀重重劈在刀板上,

“同你話過百八十遍了,小二四的事和咱們無關,從前無關,往後也無關,你他孃的少多事。沒人曉得那天義安堂的來過,也沒人曉得你表弟來過,更沒人曉得丟了的那把刀,是……”

“義安堂的人來過?丟了把刀那天?小二四死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