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質的,被撤掉頂蓋的狗籠子。

清晨,換口幫眾人蹲守義安堂人一夜無果,只得氣咻咻回返。

張仔七沒進院子,就被前頭先進院子的二哥到十四哥併成的人牆,堵在了院外,有沉重從沉默的義兄們那裡傳到張仔七心間。

“怎麼了?”他問。

“二四死了。”前頭的二哥答。

張仔七首先打心底湧現的是恐懼,無窮盡的恐懼。

“拖出去埋了。”

最前頭的幫主王阿貴說,隨後回了北屋,腳步沒一點變化。

人群往前走,張仔七擠進了院子。

院角的狗籠子裡,蒼白的小二四一動不動。就只有蒼白。雨水泡了一夜。

不一會張仔七就聽見北屋裡一條名為“阿大”的北方細犬的吠聲,和王阿貴爽朗的笑聲。

負責掩埋的是二二和二三。都面有慼慼,腳步拖沓,但沒法子,他們得幹。行小。

院牆外,張仔七拉著豁牙仔躲著人,牙齒打顫,

“小二四死了。”

“死了……就死了嘛。”豁牙仔聲音含糊。

“他死了。”

張仔七狠命揉著兩頰,

“替我死的。”

“啪。”

心頭火氣,豁牙仔大手一揮,給了張仔七一耳光,語速又快又急,

“慌你娘,你期我們兩個也死?你做的事,我替你瞞,天知地知,其他人不知。你再多嘴,我們兩個也得死!刀沒了一把,阿爺就只想揪個人頂,是誰,沒所謂的。誰能想到壯小夥會被雨淋死?他死了,這事就過了。你他娘內疚也好,過意不去也好,在這別擺出來!”

…………

“你他娘內疚也好,過意不去也好,在這別擺出來!”

時間一晃,已經是中午,張仔七倚靠在後門門框上。

昨天蹲了義安堂一晚上,換口幫難得放了天假,張仔七無處可去,便在後門,盯著巷尾的平房出神。

從清晨到現在,他腦子裡一直回想豁牙仔的這句話,他極力想裝出正常模樣,但話尾話頭的間隙,小二四蒼白的臉卻總是在腦中一晃而過。這時,他的腳就會不自覺抖一下。

“又不是沒見過死人。”

張仔七重重拍著自己的臉。你他娘慌什麼?

“張仔七,有人找。”

在張仔七平復心情時,豁牙仔走到他身邊,

“院門口一個老頭找你,說是你表弟的三叔……”

話到最後聲量降低,豁牙仔附在張仔七耳邊,

“我們打鑼的嘛,死於非命再正常不過了,小二四怪他自己嘴笨,說阿爺錯了,一句話把阿爺撐牆上,他命不好嘍。”

張仔七木然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