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阿爸走的太遠了,再加上回去的晚,我們迷路了,甚至又繞回了原來的山原上。

漫天的繁星點綴這天空,就好像一隻隻眼睛盯著我們,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我心中升起,我下意識地看向山頂,那裡也有星辰,只不過那裡的星辰,是紅色的。”

陳醒天一陣惡寒:“行了,別說了,你這麼說連我都會感到害怕,而且我猜到,這可能是你的痛苦回憶,你可以選擇跳過這一段。”

“不,我要說,這是我對你的承諾,不用擔心我,我承受得起這點打擊。”塔漠八一臉堅定地看著陳醒天,好像這似乎只是一件小事。

陳醒天一臉複雜,塔漠八的父親可能已經喪生了,結合他敘述的故事和深情並不難猜出,可是他硬要說,陳醒天也沒辦法:“真是一根筋。”

“阿爸朝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把戒備提到了最高點,因為那紅點根本不是星辰,而是鬣狗,荒原狼,是足以把我們倆人撕碎的危險掠食者。

阿爸早已察覺到了不對勁,從野兔屍體上拔下幾支箭作為備用,但是,狼群的數量遠超我們想象,密密麻麻的紅點出現在山原之中。

阿爸讓我趕緊跑,他來幫我抵禦這些東西,可是,阿爸從小教我的不放棄同伴的精神我怎會忘記?

我沒有弓,只能抄起地上較為鋒利的樹枝作為武器,阿爸也沒有再趕我走,他知道沒用的,我們只能看著這些紅點越來越近。

阿爸拉開了弦,朝著一隻頗像領頭狼的狼射了一箭,可惜距離太遠,再加上天色太暗,根本射不中,頭狼知道自己受到了攻擊,直接下令讓群狼圍剿我們。

阿爸在盡力抵抗,可是根本敵不過這麼多的狼,他的弓箭被一隻狼叼走,他的四肢被群狼撕咬,我想救他,可是,那隻頭狼截下了我的去路,他想讓我阿爸感受它剛才的絕望。

頭狼驅散了狼群,它獨自一狼和我對峙,我想它也許想要親自把我咬死,然後再慢慢對付我阿爸,阿爸見我陷入險境,不顧一切想衝過來,可是他被狼群拖住,寸步難行。

那一刻,極端的憤怒和強烈的不甘湧上心頭,我們殺了這麼多野兔你們不吃,非要來攻擊我們,這些畜生該殺!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我忘記了恐懼,忘記了自己要面對的是怎樣的存在,我的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弄死它,然後救阿爸。”

陳醒天看到,塔漠八的神情從悲傷又轉變成了憤怒,彷彿身臨其境一般。

“頭狼朝我撲了過來,直接朝我的喉嚨咬來,我知道,如果我被它咬中,我可能會當場斷氣。

強大的求生欲驅使我側面避開,極端的憤怒讓我不顧一切砸向它的頭顱,可沒想到它居然一個轉頭咬中了我的手。

頓時,我的手掌多出了一排血孔,還在殷殷冒血,它用強大的力量將我甩了出去。

我在地上打了無數個滾,感覺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可那時的我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向頭狼撲了過去,可是頭狼又怎是我這種菜鳥可以匹敵的呢?

它一個轉身將我打翻在地,朝我的脖子咬來,無奈之下我只能用手臂去抵擋,我能聽到撕拉一聲,手臂傳來劇痛,那是我手上的肉被撕下來一塊所產生的聲音。

強烈的疼痛幾乎讓我失去了意識,可是這並沒有讓我感受到恐懼,我奮力鉗住他的狼頭,無邊的憤怒充斥著我的心靈,我想到了辦法,雙手的大拇指朝著頭狼地眼珠子摳去。

我用盡了我全生的力氣,大拇指直接整個陷進去,頭狼發出了哀嚎聲,它沒想到我會這麼狠,它瘋狂地搖頭,用四肢把我按在地上,企圖擺脫我。

可我哪能讓它如願,雙手環住它的脖頸,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張開嘴朝它的氣管咬去。

無論它再如何掙扎,我都沒有鬆口,就這樣僵持了5分鐘,我記得嘴裡響起‘咔嗒’一聲,也許是氣管被咬斷的聲音,頭狼不再掙扎,睡在了地上。

我狼狽地站了起來,看向阿爸的方向,我想去幫他,可我只能看到一個倒在血泊中的身影,那些可惡的畜生圍在他身邊,時不時還撕下一塊肉。”

陳醒天此刻又感受到了他的憤怒,較之前更叫極端,彷彿馬上又要暴走,頓時離他遠了一些。

“直到那一刻我終於明白,這世界始終是弱肉強食的,兔子比我們弱,所以會被我們獵殺,我們比狼群弱,所以會被狼群獵殺。

這是最純粹的動物世界,沒有絲毫憐憫,有的只是無盡的冷漠和殘酷。

或許是自身頓悟了,或許是那頭狼的問題,我進入了一種很奇異的狀態,沒有了憤怒,沒有了悲傷,沒有了所有的情緒,有的只剩下生物的本能。

腦海中只剩下一個指令——殺光他們!

當我再次清醒過來,眼前的景象讓我驚呆了——所有的狼全部倒在了血泊中,而它們的致命傷只有一處——凹陷進去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