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剛往沒了門臉的家門邁了一步,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向後倒去,身後的丫鬟趕緊扶住了她,“老夫人?老夫人!”

許久,老婦人才把堵在心口的那股氣給嚥了下去。

她身子微微晃盪,腳步虛浮,若不是車伕又從裡邊叫來一位丫鬟,估計走不進家門。

來的路上,她已知道鳳陽發生了什麼事。

事先也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可是,當她看到黃府的大門,已成一片瓦礫的時候,那股怨氣,還是蹭蹭地往上冒,如煮沸的水,滾到不行。

好不容易磨到了黃石的臥房,她突然甩開兩個扶她的丫鬟,接過一旁丫鬟手中的柺杖,自己上了臺階。

雖只有三層臺階,卻像是爬山一樣艱難。

但此時沒人敢去扶她。

老婦人終於走到門前,她輕推開門,邁步走了進去,看到臥房裡一片狼藉,兩個丫鬟正在用手巾給黃石淨面。

兩丫鬟見了老婦人,忙請安道:“老夫人好。”

老婦人沒有言語,眼神輕輕往門外一撇,那兩位丫鬟便立即走出臥室,並把門關好。

黃石此時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並沒有起身請安。

老婦人坐在黃石床邊,伸出枯細手指,摩挲了一下黃石的臉,道:“石兒!你受委屈了,是老祖宗沒有把你保護好。”

黃石還是沒有動,他此時臉色通紅,有些發燙,確實身體出了問題。

老婦人只等了三個呼吸,但急不可耐,衝門外喊道:“陸郎中怎麼還沒到?”

門外應道:“老夫人,我們再去催催。”

這聲回了之後,老婦人便一個人坐在床沿,雙手按在柺杖上,突地說道:“來人。”

一下人輕聲推門而入。

老婦人看著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拿紙筆來。”

下人應是後,轉身出去,火速回來。

老婦人接了筆,盯著紙想了好半天,在紙上寫下六個字。

吾病危,汝當歸。

寫了之後,她將紙張摺疊,交給下人,說道:“將信封了,送到二爺府上,差人送入宮去。”

下人應是,接了信要走。

老婦人又道:“告訴你們二爺,不管用什麼辦法,兩日之內,這封信要交到娘娘手上。”

“是。”下人聽了這話,更不敢久留。

這邊事情交待後,門外終於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

不多時,就見一位郎中,揹著一個行醫木箱,跑了進來,他來不及擦著額頭上的汗,進門見到老婦人,忙請安道:“老夫人……”

老婦人直接一擺手,“快上前來診治。”

陸郎中也不敢再說,用袖子一擦汗水,到了床邊,伸出手觸了一下黃石的額頭。

滾燙。

陸郎中便開啟自己的行醫箱,取出一根銀針,對老婦人說道:“老夫人,請先回避,我欲使此針喚醒公子。”

老婦人不滿,但看陸郎中的樣子急迫,便站起身,走到門口,不再往這邊看。

陸郎中走到床尾,摘了黃石的布襪,找到湧泉穴,噗呲一下,就紮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