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宏伯牽了驛令遞上來的韁繩,二話不說,跳上馬背,重新上路。

他一想到前面有三封急報遞往京城,就前列腺疼。

儘管他不知道什麼叫前列腺。

胯下之馬,通體雪白,奔行出驛站,上了官道,馬鞭抽得飛起,馬兒飆的離地。

行了不足十里,馬兒的喘息聲,粗重的比黃宏伯還厲害。

黃宏伯剛開始心急如焚,沒有太在意,可當他聽到馬的喘息粗如橐籥時,就已經晚了。

前路有一小彎,黃宏伯甚至都沒來得及勒馬下來,就見馬頭一跌,黃宏伯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眼珠子還提前一瞬間,出來透了個氣,才又回到眼眶裡。

撲通!

黃宏伯重重地摔在了官道邊上的灌木叢中,等他爬起來的時候,吐掉嘴裡的草,摘下頭上的帽,仰天嘶吼,“伯有補天之才,奈何陷於蠅營狗苟,天欲何為?欺我耶?”

話一說完,黃宏伯託著疲憊的身體,就要站起來。

這時。

官道的一側,傳來了一道聲音,黑暗中只能得知大致方向,而不能辨識具體位置。

“有人?”一個聲音道。

“過去看看。”另一個聲音也道。

黃宏伯吃了一驚,此等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能有人出沒,不用想也知道是劫道之人。

他立馬爬起來,屏了呼吸,朝著較遠的地方竄去。

但他也不敢走得太遠,偏離了官道,再迷了方向,更加危險。

於是,黃宏伯藏在一株老樹後,打斷避開那兩個人,等天明之後,尋著一過路的人,再行趕路。

但他眼看著那兩個人,棄了白馬,朝著這邊找來,黑暗中兩個影子,像是閻王差,嚇得他左右一瞅,只能爬上了老樹杈,躲了上去。

兩個黑影在黑暗中一通尋摸,愣是沒找著。

一個黑影道:“剛才喊的那麼大聲,怎麼這麼快人不見了?”

另一個沒回話,而是用手捂成一個喇叭狀,“喂!補天之才?你在哪裡?我兄弟二人本欲替天行道,今聞你被天欺,特來保你。”

黃宏伯咬緊牙關,不敢出聲。

先開口的黑影,等了一會兒,豎著耳朵,仔細聽了聽,嘆道:“跑得可真快啊!大哥,人跑了,怎麼辦?”

另一個黑影,左右聽不見動靜,只好道:“算了,看那白馬周圍,有無散落雜物,算命先生說我丑時末、寅時初,侯在此地,能發筆橫財,我原以為是真的,誰知他孃的等來了三道急報。”

黑影說著,從老樹杈下返回,又道:“老子雖落草,可也他孃的知道,那可不是橫財。”

先開口的黑影道:“大哥,此時怕是已寅時三刻,再不來人,咱們就撤了吧?”

“撤!”被稱為大哥的點頭道。

二人走著走著,忽然那被稱為大哥的人,腳下踩到一個硬物,不似石子石塊,碎且密。

“咦?”

黑影發出一聲驚呼,彎腰去撿,不多時便放聲狂笑,“哈哈哈……這廖半生也忒準了,碎金!這是個極富人家才帶的東西啊!”

老樹杈上蹲著的黃宏伯,伸手往腰間一摸,頓時前列腺更疼了。

但他不敢出聲,能夜間守在此地,等一筆橫財的人,誰身上不揹著幾條性命?

怪只怪自己來的匆忙,又無隨從,權當破財免災。

好不容易熬走了那兩個黑影,黃宏伯終於感覺到身體巨痛,他從老樹杈上‘趨流’下來,想再仰天長嘆,但張了張嘴,終究沒喊出來。

白馬死了。

可路還是要趕的。

黃宏伯一身素衣,上了官道,四五十歲的人,哇地一聲崩不住了,一邊哭一邊往前走。

天色近亮,黃宏伯終於聽到身後有一馬車經過,興奮地伸手攔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