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驚道:“鍘了閣老的外甥?那他能活?”

吳宗泰呵呵一笑,“要不說黃公子別理他呢?聖上保的他,連閣老也只能自認倒黴,碰上這麼個悶油瓶。”

“悶油瓶?”黃石疑惑。

吳宗泰道:“門右平,人如其名,不愛說話,做事一絲不苟,人家不敢查的案,他查,人家不敢管的人,他管,總之……就是一個不知變通的官場菜鳥,但奇了怪了,越是這樣,聖上越喜歡他,你說這事鬧的。”

黃石隨手關上了窗子,回到圓桌前坐下,“聖上難道要辦大案?”

吳宗泰呵呵一笑,搖著頭說道:“黃公子就不要再為難下官了,這種事情,下官怎麼會知道?”

黃石笑道:“是是是。”他說著拍了拍手。

紅房的門,被人推開,黃石只對來人點了點頭,那人便心領神會地關上了門。

不一會兒,那人復又回來,身後已背了一隻畫筒。

黃石接過畫筒,親自拆開,在吳宗泰跟前徐徐展開,“吳大人,素聞你深諳書法,我這有幅字,一時分不清真假,還想請你幫我掌掌眼。”

吳宗泰接過卷軸的另一側,細細品鑑。

很快,他便驚訝地說不出話。

黃石看著吳宗泰的表情,微笑道:“吳大人?這《祭侄文稿》是不是顏真卿的真跡?”

吳宗泰看了半天,沒有挪開視線,對於一個喜歡書法的人來說,這祭侄文稿的含金量,比之天下第一行書《蘭亭集序》也不差多少。

如此真跡,就在眼前,怎能不多看兩眼。

吳宗泰輕輕撫著稿本,聲音都激動了,“黃公子,你這幅字是從哪兒得到的?”

黃石呵呵一笑,“一位朋友相贈,我這種人不懂風雅,但喜歡附庸風雅,也就收了。可我聽說,這東西要是真跡的話,能值一座銀山,所以很好奇,它……是真的嗎?”

吳宗泰笑著搖了搖頭,“公子也別難為我了,我雖愛書法,但我真看不出來真假。”

黃石便道:“你不好意思說,那我便知道了,這是假的,”他一轉頭,對送畫軸來的人說道:“阿四,燒了!”

被稱為阿四的男子,上前扯住畫卷,便要往圓桌的燭光上放。

吳宗泰立馬站起,抽走了燭臺,“公子!這是做甚?”

黃石道:“我的家中,豈可放置贗品?”

吳宗泰道:“公子!你今日便實話實說了吧,你請吳某來,真就是為了當我面燒這幅字的?”

黃石哈哈一笑,讓阿四把稿本一收,重新裝入了畫筒。

他親自蓋上筒蓋,交到了吳宗泰的手裡,“吳大人,我只問一句,鳳陽知縣此刻,人在哪裡?”

吳宗泰咬了咬牙,低聲道:“實不相瞞,我與門右平幾乎同時來的鳳陽,但有人告了狀,攔下了門右平的馬車,所以,他沒有直接上任。”

“告的是誰?”黃石皺眉問道。

“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有可能是黃國舅,也有可能是薛九野,”吳宗泰聽著窗外曲聲,撿起之前的話問道:“不管門右平來幹什麼,那肯定驚擾不到公子,在鳳陽這一畝三分地上,您只記住一句話就行。”

“什麼?”黃石緩緩端起茶杯。

吳宗泰收好《祭侄文稿》後,笑道:“縣官不如現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