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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是侍者,是不想處理這件事情,不是說讓你命令我上工……

克萊恩被第四紀公爵的想法給鎮住了,但他想了想,覺得也不是不行,畢竟“侍者”不就是應該幫僱主處理事務,執行命令嗎?

我的想法應該是對的,只不過我現在沒有服用魔藥,不能用魔藥的反饋確認這樣是否正確。

不過,克萊恩沒急於展開行動。

打定主意幫助處理之後,克萊恩將視線轉移到了源堡展現出的畫面上。

在源堡的視野中,那月暈擴散的範圍比現實中還要大,儘管巴德海爾竭力後退,竭力避開,但是已經悄無聲息地落入了月光的範圍。朦朧的紅色月光的最前端就像一根根細長到扭曲的手指,根系般朝著前方鋪開。細細密密的月光織成大網,試圖捕獲戰神這個不願意投入母親的懷抱的叛逆孩子。

而伯特利看似安全,實際上也被紅色的月光緩慢靠近,只不過巴德海爾這個“神秘學意義上的母神之子”目前比祂更受母神的喜歡而已。

嘶……感覺比我想象的要強大很多?是因為墮落母神一直關注著這裡嗎?

克萊恩的視線在那副特別的畫卷上停留了一會兒,發現畫面完全被最中央的紅月和層次分明的光佔滿,沒有其他星辰和星空的空隙。

與此同時,這幅畫卷似乎開始變得有些不穩定,邊框似乎在紅光中扭曲了。當它呈現出墮落母神的象徵的時候,它就已經被汙染。如果再拖下去,要麼畫卷徹底崩潰,墮落母神無法繼續傳遞力量,但是汙染也會散開,要麼它被母神的力量同化加強,直到生長出一個忠於母神的“活著的特性”!

雖然只有墮落母神一個,但我真能處理得了這種支柱級別存在的汙染嗎……

克萊恩心裡也有些打鼓,對方再怎麼虛弱受損也是個支柱級舊日,而自己再怎麼加強似乎也只能依靠源堡暫時裝神弄詭,誰能想到自己居然要面對母神的力量?但他還必須把這件事情處理了,處理得乾淨漂亮,舉重若輕,讓所有人,尤其是雷霆之神相信自己就是詭秘之主,而不是克萊恩·莫雷蒂。

……壓力好大。

克萊恩在心裡嘖了一聲,隨後收回了之前賦與安提哥努斯的源堡許可權。

我必須先提升自己的位格和對源堡的控制力……

下一刻,周圍的灰霧自然匯聚過來,略過了座椅上的安提哥努斯,湧到了克萊恩的身邊,一下子將他的氣息襯托得高遠、神秘,連面容也變得模糊了起來,彷彿呈現出了另一面。

海潮一樣的灰霧靠近了克萊恩,並且緩緩地融入了他的身體,在他的身體周圍構建出遮蔽了面部輪廓的簡單斗篷。克萊恩再一次有了“重新掌握了這個空間”,“這是詭秘之主的力量”的感覺。

他較為激烈的情緒和亂七八糟的想法漸漸消失不見,並且很自然地認為自己就是這裡的主人。

在這種狀態下,當克萊恩的目光落到正散發著朦朧的紅光的畫卷上時,心情已經從最開始的緊張逐步轉化成了平靜。他不再將墮落母神視為無法戰勝的危險存在,反而能夠相當輕鬆並理性地思考如何將這件封印物和其中的汙染驅逐,甚至還在思考著,是否能給予墮落母神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讓對方不至於動怒,又彷彿被毒蟲蟄了一樣而感到不快。

而安提哥努斯驚駭莫名地看著氣質天翻地覆的“侍者”,感受著世界逐漸離自己遠去。

祂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神性的冷漠和戲謔,這更讓安提哥努斯確信無論是之前的好說話,還是寬容,還是毒舌刻薄都不過是被表現出來的側面。至於哪一面才是真實的,又或者對方呈現出的每一面其實都是“表演”,安提哥努斯自己也猜不準。

就如“愚者”的唯一性,那根本沒有五官的白色面具。

那上面可以被隨意塗抹出笑臉、哭臉、憤怒或者任何情緒,但這面具本身仍然是空無一物。

克萊恩並未注意到安提哥努斯的想法,亦或者在這個狀態下的他並不在乎一個將死之人對自己的種種揣測。

他看著那幅畫,隨後稍作思索,按照某種本能伸出了手。

彷彿有一個聲音附在他的耳邊教他該如何做,他控制著源堡的力量將那副畫卷層層疊疊地包裹。先用源質的力量切斷畫卷和墮落母神的聯絡,防止對方進一步增加輸出,隨後再對那已經逸散出來的紅色月光施加“欺詐”和“封印”——撲向伯特利的月光轉了個彎,它的目的被欺詐,繞著伯特利轉了一圈之後,回到了畫卷內部,被灰色的霧氣蓋住,化為下方湧動的薄紅。

“讓一個被月亮折磨的家族,獲得一個被月亮祝福的封印物,似乎也很有趣……”

克萊恩先是冒出了這麼個想法,但轉而又放棄了。

“算了,沒必要這麼刺激他們,這件封印物上的汙染我暫時無法清除,但是至少可以不讓裡面的汙染洩露出來。亞伯拉罕家族延續至今已經很不容易,更何況伯特利先生也深受其害。”

至於巴德海爾……

克萊恩的眼珠微微一轉,看向了正在月光的觸鬚中奮力掙扎的戰神。

“……現在接觸永暗之河對我並沒有好處,汙染祂只會增強我的聚合本能,但它會影響我的自我和意志,而且我也不需要對應‘永暗之河’的非凡特性和權柄……祂們都死了對我也是好事,未來和上帝發生鬥爭的時候,說不定我也會適當地需要‘永暗之河’的力量。”

“就讓祂被汙染侵蝕其實也沒關係,反正永暗之河就在這裡,把祂丟下去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