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剛才睡覺有點涼吧。”

實在想不出來為什麼會有剛才的錯覺,可能是做了個記不清的夢。我收回目光,咕噥了一句。

我再次審視起外面的暴雨,考慮要不要衝回公司。

吸了吸鼻子,考慮到自己最近頭暈,精神不好,可能是得了重感冒,我剋制住了這個衝動。

哎,作為大老爺們,上班只帶個手機和一把掛公交卡、門禁卡的鑰匙,不是很正常嗎?

誰會沒事背個包,放把雨傘?

這年頭,我連零錢都常常忘記帶。

算了算了,都怪這家店沒開門,不然我還能進去坐會兒。現在只能在這站著等,等雨小了再走,實在不行,回去點外賣……我嘆了口氣,無計可施,原地蹲下。

“喲,小夥子,站在那裡做什麼呢?”

這時,我耳尖地捕捉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轉頭一看,只見十多米外的空地上居然支了個攤子,頂上來掛了防雨布,那個我很熟悉的、滿嘴沒好話的算命老頭坐在攤子裡,翹著二郎腿招呼我。

見對方的桌子前面擺了個凳子,我當即果斷地站起來。

與其在這裡站著蹲著等到腿麻,還不如跟這個老頭坐著嘮會兒打發時間!

我用手遮在頭上擋雨,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那個雨棚裡,豆大的雨水砸在算命小攤位上頭的防雨布上,噼裡啪啦得聽著特別解壓。吃人嘴軟,也不能白白坐人家凳子,我便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來,轉念一想我的手機已經欠費了,老頭也沒擺上收費的二維碼,我又把手機放了下來,摸摸索索找硬幣。

“稀客啊。”老頭笑得眯眯眼,“今兒想算點什麼?”

我手裡沒摸到硬幣,心裡就有點發虛,尬笑兩聲,沒有接話。

其實這算命的老頭不算太老,雖然總是戴著個大帽子,但看上去也就五十歲左右,也可能年紀更大,但長得年輕。老頭的五官輪廓相當不錯,看得出來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帥哥,是去廣場跳舞絕對能迷倒一大堆老太太的那種。可惜他說話做事都是一副老人家派頭,而且還沒有半點神棍該有的神神叨叨氣質,反而是是那種愛嚼舌根、愛找茬和挖苦別人的不受歡迎的臭老大爺。

摸完左邊口袋摸右邊口袋,摸完上面的口袋摸褲兜,大概是信念的作用,終於讓我在褲子口袋裡摸到一張皺皺巴巴的十元紙幣。

我鬆了口氣,豪爽地用兩根手指頭把這張十元紙幣從褲兜裡捏了出來,放在老頭面前。

老頭瞅了一眼,把錢拿走了:

“漲價了,今天十五。”

我頓時瞪大了眼睛:“為什麼?”

老頭指了指天:“下雨了嘛,我這老骨頭費了好大力氣才把棚子支起來,體諒下老人家不行?”

看在他沒幾年活頭了的份上,我呵呵了兩聲,沒打算再跟他說話,轉頭盯著馬路發呆。暗罵自己早就知道這老逼登不是個好東西還過來蹭座位真是犯賤,眼看他孤寡老登一個,多給的五塊就當是自己大發慈悲,友情贊助這老登給自己挑個質量好的骨灰盒。

就在這時,目光一掃,我看見遠遠地走來了一個人影。這是我今天見到的第二個人,我立刻打起精神來,想看看對方是誰。

走來的人看上去是個青年,有著一頭少見的銀色長髮,特徵非常鮮明。

所以,我認得他,這是剛進入公司,還剛好跟我一個專案組的新人。據說之前在別的公司乾得很好,但是公司因為一些事情倒閉了,又重新被人收購,他只好跳槽過來當我下屬,姓烏。

當然,這可能只是對方的中文姓氏,因為他要麼是外國人,要麼是混血兒。

這傢伙不出道當偶像真是可惜了,長得那麼好……我遠遠地跟他打了個招呼,揮揮手,畢竟大家都是一個專案組的,雖然平時不怎麼來往,但還是熟人。

這個招呼打完,我看見他朝我走了過來。

在這個過程中,我注意到算命的老登悠閒自在地坐在桌子後面,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副塔羅牌放在桌上,放在羅盤、司南、算籌和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古色古香的銅器木器旁邊。我咋舌:

“還中西結合呢?”

老頭問我:“學的手藝越多,餓死的機率越小,你要不要試試?”

“我哪會這個。”

作為一個社畜,我當然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些神秘學的玩意,別說占卜,我連塔羅牌上的英文都認不全!算命老頭已經是我接觸的最多的這類相關的傢伙了,但看到這些做工精緻,包銀燙金的漂亮紙牌,我嘴上說著不會,還是忍不住搓了搓手,從裡面隨便抽出了一張牌:

“世界”

不是“命運之輪”?我的心裡忽然冒出了這個疑問,我抬頭,想問問老頭這張牌是什麼意思,卻看見老頭看著牌面,又看著銀髮的烏姓小夥,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這個時候,留著銀色長髮的青年停在了我的面前,表情有點冷漠,但還是跟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