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美母親!”

這位小姐做了一個標準的懷抱嬰兒的動作,更讓助手覺得這是個老鄉。

埃姆林只得站起來還禮:

“讚美母親,感謝你,善良的女士,您的頭髮就像豐收季節時,田野裡成熟的麥穗那樣美麗。”

隨後,他打量著這位陌生女士,疑惑地問道:“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這樣的讚美果真讓這位長相很符合費內波特人審美的年輕小姐高興了起來,她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很榮幸見到您,埃姆林·懷特大主教,我剛從費內波特搬來這裡,請原諒,因為家中長輩的偏見,我不得不在母神和您的的面前遮掩面目。”

“長話短說,我來這裡,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您……”

說到這裡,這位小姐用警惕的目光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對埃姆林說道:

“大主教,我聽說,我聽說似乎有很多大人物都想要在你的身上挑毛病,就和我那位長輩一樣,他們不待見母神教會,想要抓住您的過錯,或者故意挑起事端,做出對您不利的事情。”

原來是這件事情啊——埃姆林居然覺得毫不意外,甚至還有些想要感謝對方的關心。

他在貝克蘭德里感到舉步維艱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情了,血族認為他得到了其他神靈的眷顧,對他保持了一個比較客氣的距離,父母都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跟他聯絡。魯恩人把他當成費內波特人,費內波特人希望他做完全的自己人,一個兩個每天都在他的耳邊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但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埃姆林·懷特其實哪國人都不算,他只是一個運氣很好——或者運氣不好——剛好被自己本來不信仰的神眷顧了的路過血族而已。

維持這個教堂安寧的現狀已經很困難了,更多更復雜的鬥爭,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同樣的,埃姆林也不想聽兩邊的人互相吵鬧,如果不是為了信徒,他根本連管都不想管。

時至今日,忽然有人來安慰自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和左右為難,儘管只是一句安慰和提醒,但埃姆林的心情一下子好起來了。看著這位小姐的臉和精緻的打扮,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過家,沒有去看自己的那些曾經喜歡得不得了的人偶了。

“謝謝。”他發自內心地說。

那位小姐似乎還沒說完:“還有……”

總是低著頭的女僕此時也走到了她的身邊,沒有說話,卻抿著嘴輕輕地拉了一下她的袖子。

她的話卡在了喉嚨裡,表現出了錯愕和無所適從。

她似乎把一些話咽回了肚子裡,但接著,那張秀氣的臉蛋上就浮現出難以掩飾焦急和擔心:

“……據我所知,貝克蘭德中似乎潛藏著不少對您、對費內波特有敵意的人,十分抱歉,我也無法得知他們的身份,但如果您需要什麼幫助,請儘管來聯絡我。”

說著,她似乎又要去從自己隨身攜帶的手包裡拿出紙幣。

埃姆林趕緊制止了對方的行為,初來乍到的信徒,即便再虔誠也不能讓對方這樣頻繁地花錢啊!

“您的心意我們已經收到了,但捐贈適度,母神也會希望看到您繼續像盛開的花朵一樣美麗。”

說完,見對方似乎還要繼續說什麼,埃姆林乾脆利落地開口:

“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隨時來教堂聆聽佈道。”

“對了,還沒有詢問您的名字?”

她張了張嘴,最後值得放棄了掙扎,慢慢地把手包放了回去,緊接著行了一個提裙禮。

“蘇茜,我的名字是蘇茜·康納德。”

……

“奧黛麗,為什麼今天要突然來拜訪這位大主教?”

半個小時後,返程的馬車上,蘇茜小聲地詢問對方。

“他是我在非凡者聚會上認識的朋友。”奧黛麗回答,“無論是從情分還是我自己的想法上,我都不想利用他來達成目的。”

“可是你看上去很苦惱,奧黛麗。”蘇茜觀察著對方的表情,試探著說,“這個選擇讓你為難。”

奧黛麗嘆了口氣,承認了自己的為難。

怎麼可能不為難呢?塔羅會在她的心裡擁有很高的地位,在上面認識的大家在奧黛麗的心裡比她在現實中的朋友們還要高一些。即便埃姆林·懷特是個陌生人,奧黛麗也會再三思量要不要利用對方的善良和好心達成自己的目的,除非對方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善者,不然奧黛麗絕對不會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