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森,我已經決定留在這裡了,我是拜朗人,留在這裡迎接結束才是我的命運和歸宿。”

嗯?外界都很少看到這種神要你死就真的去死的信徒了!安德森有些意外:

“可是留在這裡,你不就……嗨,兄弟,我知道你的信仰很鑑定很虔誠,但是你才十九歲,你都還沒跟你喜歡的姑娘約會一次,為什麼——沒必要讓自己的生命這麼快結束吧?”

“為什麼沒必要?在終結的那一刻,我們將得到神的注視啊。”

“可是……注視之後呢?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

“我的人生並不重要,但在結束的時候能跟神一同離開。”

……安德森怔住,他有點能明白對方的想法,但又完全理解不了,至少他覺得這世上的絕大部分人在生活充滿希望的時候是不會想著主動結束自己的生命的。好在後廚通知他這位客人剛才點的正餐已經做好了。他在來回的路上簡單地思考了一下,決定尊重,不理解,祝福這些拜朗人的選擇。

“也是,希望你能在那一瞬間獲得幸福。”

“謝謝。”

安德森將飯端了上去,朝對方眨眨眼,隨後便準備去招呼別人:“用餐愉快。”

老實說安德森也不是對這個認識了小半年的客人建立了多麼深的感情,他是個成熟的獵人和探險家,對方的自殺行為可能不如少了個人分攤艾德雯娜的船票讓他悲傷。

“要儘快離開……艾德雯娜說這兩天就會來,這裡要毀滅了,我必須趕緊走人。”他想。

就在他準備直接走開的時候,卻被對方叫住了。

“對了,安德森,我的工作其實是市政府的財產公證,你知道的,我們都打算跟隨神的腳步離開,所以大部分人想要帶在身邊的遺物是家人的骨頭,因此就剩下了很多沒用的黃金和白銀……”

安德森的耳朵豎了起來。

熟客翻開隨身攜帶的資料夾,從裡面取出幾張紙:

“黃金和白銀是威懾靈的東西,平時可以攜帶,但這個時候不能。你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我的家人早就不在了,所以我打算將我的財產送給你,並不多,到時候我會列一個清單。如果你願意接受的話,只要在上面簽字就好。還有,現在有很多人都想要把自己的黃金和白銀送走,你在這裡工作半年了,待人友善,工作認真,是我們的異教徒朋友,我可以幫你爭取一下。”

“我是個很開明的人,你不願意死去,我就祝福你能夠活得更加舒適。”

……安德森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面對這樣的善意,他苦笑一聲,有些不自在地擦了擦鼻子:“謝了,但我沒什麼能給你的,我就是個端盤子的。本來我也在冒險裡獲得了不少財產,但是之前有段時間運氣太差,賺的東西全都賠了丟了。”

“不客氣,你幫我在餐館裡出頭,我一直都很感謝你。”

說到最後,這個已經決心去赴死的,年紀還不到二十的拜朗小夥子臉上露出羞澀的笑容:

“還有,我昨天已經向她求婚了,她也答應了,我們可以手拉著手一起迎接那個瞬間的到來。”

“祝福我們吧,我的朋友,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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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來加入,我們,的,嗎?”

這句話聽得梅迪奇非常想要撓頭,祂有些不明白自己死了的這段時間裡災禍之城為什麼變得這麼有個性且潮流,不僅走起了神奇的鬼屋風格,裡面的員工還這樣斷斷續續地說話。

這算挑釁還是恐嚇?好像都沒什麼感覺。

那要回答還是裝沒聽見?梅迪奇也有點摸不準。

祂回憶自己曾經接觸對方的記憶,不過那時候災禍之城並沒有像現在這樣活化得這麼厲害,只是簡單粗暴地表達了對梅迪奇想要掌控它的不滿,並且剛一接觸就試圖將梅迪奇吞沒。

而在遠古太陽神的“調停”之下,即便災禍之城再怎樣不滿,梅迪奇也沒事。

儘管接觸源質的事情被迫往後拖了又拖,梅迪奇還是成功地在那次接觸中竊取了些許力量,在源質那裡掛上了號,獲得了一個絕大部分時間都沒用只有好看的印記。

現在這枚印記終於有用了——這枚旌旗正在眉心發熱,彷彿是哥周圍的環境產生了互動反應,而梅迪奇也並沒有自己被侵蝕、逐漸神志不清的感覺。

祂和那個被橫著捧在手裡的頭顱對視著,對方就站在幾米之外,朝祂露出陰森的笑容。

見梅迪奇一直沒有回答,那顆髮色淺紅的頭顱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嘴角一直裂開到了耳根,紅色的肌肉纖維在裂口裡伴隨著笑容和開口的動作被拉扯,頭顱的嘴巴一張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