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也不知道。”倫納德如實回答,“我是中途加入,並不是一開始就被選中的。”

祂的國?不,克萊恩怎麼會有神國,他,不對,祂利用的就是源堡……真是不可思議啊,他不僅能夠自己待在上面,用源堡的力量進行占卜和戰鬥,還能夠將源堡的眷顧分給別人。他甚至能直接將他人帶進源堡,作為一個集會場地長時間地停留……查拉圖目光沉沉地看著眼前的青年,看到對方身上纏繞著的灰色霧氣,以及那若隱若現,黑白相間的古老大鐘,眼中依然難免帶著羨慕和貪婪。

羨慕不來,根本羨慕不來……這就是命運。

啊——這麼說的話,即便是命運途徑的序列0,也不一定能讓源堡就直接屬於某個人吧?除非也是擁有源質的存在,才能直接讓源堡……這麼說來,果然是這樣啊。

查拉圖安靜地喝了一口劣質茶水,眼睛看著被店長擦了很多遍但依然油膩膩的桌子,彷彿是對上面那些木頭的花紋和年久失修的劃痕有了很大的興趣似的。

令查拉圖感覺有趣的反而是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根據自己的占卜,克萊恩·莫雷蒂和眼前的這個叫倫納德的青年認識得很早,並且有過相當一段時間的共事,還有過在其他事情上的合作,但倫納德卻說自己不是第一批被選中的……唔,難道是因為克萊恩擔心生活中的熟人發現端倪,所以選擇了之後自己有了一定的演技和非凡力量之後再將自己的熟人帶進來?

除此之外,“一開始就被選中”的到底有多少人,整個源堡上的集會到底又有多少人?

呵呵呵,什麼時候,“源堡”的眷顧居然變得這樣常見了……

查拉圖聽不到帕列斯的聲音,也感受不到對方的情緒,祂覺得帕列斯應該已經放下了。畢竟帕列斯在遭遇了阿蒙的打擊之後,就在長時間的壓抑和絕望中逐漸放棄了更進一步的機會,但祂自己卻始終難以接受自己和自己的先祖追求畢生的東西早就被交給了別人的現實。

恐怕阿蒙也接受不了吧?哈,這傢伙差不多早就把詭秘之主的位置當成自己的囊中之物了,發現克萊恩·莫雷蒂連半神都不是的時候就已經得到了源堡,恐怕心裡也要不平衡一陣子。

茶水苦澀,查拉圖笑著又問:

“‘愚者’先生一直都是神靈嗎?”

這是第二個問題了,倫納德發現對方特別在意“愚者到底是不是神”這個問題,但這個問題倫納德也委實說不出什麼來,便隨口回答:“我不知道。”

查拉圖點頭:

“好了,我也就這麼點問題,多謝你給我這老傢伙解惑了,你有什麼願望要實現?”

邊說著,祂邊站起身來,倫納德也站起來,給了店長5費爾金。倫納德跟著查拉圖往外走,他想了想,覺得自己現在沒什麼好奇的,也沒什麼想要的東西:“暫時沒有。”

查拉圖點了點頭,他們在路上走了一會兒,當兩邊的建築開始變得稀少,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得有些陌生的時候,查拉圖又一次看向倫納德:“帕列斯,你還不出來?”

“你可不要告訴我,千里迢迢讓這小子來找我,只是為了扮演阿蒙來嚇我的——對了,阿蒙是不是也出事了?難道祂已經被‘愚者’幹掉了,你居然敢扮演阿蒙來嚇我?”

話音剛落,倫納德的嘴巴就不由自主地張開,說出了一句蒼老又帶著濃濃的幸災樂禍味道的話:

“阿蒙確實出事了,雖然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祂現在絕對不會有功夫再來騷擾我了。”

談到阿蒙遭殃的話題,三人之間的氣氛明顯變得愉快輕鬆起來。這句話一出,倫納德發現不僅帕列斯心情不錯,就連對面的查拉圖也露出了滿面笑容,兩個老傢伙都對阿蒙出事喜聞樂見,當然,倫納德也是喜聞樂見的。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他問:“老頭說我們要去的地方在弗薩克,現在距離國境還有至少三天的路呢。”

聽到這個稱呼,查拉圖又多看了倫納德兩眼,最後笑呵呵地說:

“確實該走了,不過我有一個能夠直接到達目的地的辦法,小夥子,你希望我用那種方法嗎?”

倫納德剛要開口,他的喉嚨又一次被帕列斯控制了。

“不。”

帕列斯硬邦邦地說:“一個願望都捨不得給?你不想用奇蹟,我就偷盜距離,反正你除了那個地方也無處可去了。”

“說得好像你不是無處可去了似的。”查拉圖回敬,“我遇到的困難難道不是你的困難?你是覺得‘門’會收你這個老對頭家族的晚輩,還是我這個被祂殺了先祖的敵人後裔?都是喪家犬罷了,我們的選擇只有那位‘愚者’先生,即便是投靠那位知識之妖,我也擔心我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死掉。”

說話間,查拉圖伸出右手,在空氣中抓了一下。

一瞬間,一輛裝飾奢華,並且雕刻了古老華麗的紋樣的巨大馬車出現在了這條在雨後顯得泥濘簡陋的小土路上。馬車車廂的頂棚似乎並不平整,是個朝著右邊微微傾斜的斜面,大概是為了讓積水不停留在車頂。而車廂上的裝飾整體呈現不對稱分佈,左邊雕刻了花紋,右邊就鑲嵌寶石和水晶。

前方保留了兩匹馬的套索位置,車廂的寬度已經幾乎和整條路相當了。

與此同時,車門和車上設定的小旗子上,繪製著一個倫納德從未見過的紋章。

第四紀的產物?倫納德看著這個不對稱思考著。

職業病發作,得到了允許之後,他湊近看了看這輛車,仔細觀察著上面的紋路,尋找熟悉的元素。

查拉圖看著倫納德疑惑探究的眼神,暗暗嘆了一口氣,帶著懷念的表情撫摸這輛巨大華麗的馬車的車廂,粗糙的手指從比車門的紋章上慢慢撫過:“這還是所羅門陛下賞賜給先祖的,不過祂老人家喜歡卻用不上,到死都沒用過幾次,基本留給我們這些晚輩出門的時候呈威風。”

“呵呵,當時安提哥努斯家族可比我們顯赫得多。在帝國分裂之前,我們各個家族之間雖然有明爭暗鬥,但總體還是和平的。因為後裔之間的爭鬥和廝殺被默許,所以整體來說晚輩的資質也都相當不錯……”查拉圖自言自語地說著,忽然笑了,“如果這輛車還在,年紀應該比帕列斯你還大了。”

“這裡……”倫納德看著前方的套索,“這應該不是馬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