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

克萊恩眼睛睜大,心靈連結似乎讓他的戰術和陰謀能力暫時上升了,看著這兩條蟲子,克萊恩幾乎立刻就想到了這個阿蒙分身是打算做什麼:

他一開始就被阿蒙直接控制住身體和喉嚨,認為這肯定是深層次寄生,沒覺得會有兩條;

而深層次寄生只是為了不讓克萊恩注意到另一條時之蟲!

就算克萊恩真的有本事接觸這次深層次寄生,也肯定會耗費巨大的力氣,那麼當他認為自己脫困的時候,阿蒙只要一個想法,就能再一次寄生他,讓已經暴露了底牌的他毫無還手之力。

我有辦法擺脫寄生嗎?嗯……辦法大概還是有的,藉助“戰爭之紅”和心靈連結,想要驅逐阿蒙的分身不是不可能,或者我向赫密斯祈禱,赫密斯回應我,藉助祂的力量驅逐序列3寄生也不困難……

辦法總比困難多,只要自己一心求生,肯定能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但克萊恩依然忍不住想,我脫身失敗,再次被阿蒙寄生,阿蒙會準備做什麼?

這麼一想,曾經那個分身說過的“發現了你的弱點,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將你玩到崩潰”便浮上心頭,克萊恩不自覺攥緊了手,想到了那白銀城和月城中尚未被寄生的無辜者們。

梅迪奇噠噠噠地走過來,一拍克萊恩的肩膀,把克萊恩心裡的那些憤慨給拍散了:

“怎麼是你追著那小子跑?”

“我還以為前面被攆著的那個是你,還好看了一眼,好懸沒踹錯人。”

克萊恩笑了笑,把之前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我用招來上帝威脅他同歸於盡,他看上去挺愛惜性命的,不肯跟我同歸於盡,想藏起來幕後控制我,最後就變成了我把他追著跑。”

“怎麼聽起來跟這小子想扮演‘秘偶大師’似的?嗯,現在那小子佔了源堡,你們三條途徑的毛病和能力祂都沾點,倒也不奇怪。”

梅迪奇想起了當初彷彿被“詭法師”恐嚇的一幕,倒是沒怎麼意外。接著,祂的聲音就變得有些低沉了:

“他對那些倖存者做了什麼,氣得你都想跟他同歸於盡?”

克萊恩的表情頓時沉了下來,心情很不好:“我拜訪了月城,他看到我去,又寄生了很多人,並且不斷地讓這些人在我的面前出現,似乎想要讓我產生道德上的痛苦,把這些居民的不幸歸咎於我的能力不足,但我沒給阿蒙說這句話的機會。”

他沒必要覺得這是自己的錯,就算自己不來,難道阿蒙就會放過這些改信了其他神的信徒了嗎?

顯然不可能。

神棄之地無數的改信後毀滅的城邦都訴說著他們悲慘的結局。

——這麼想是很容易的,但克萊恩發現自己做不到全無感覺。即便神性早就開始侵蝕他的自我和三觀,他現在還是會難受,會悲傷,會惋惜自己的到來提前了他們的死亡。

梅迪奇沒有評價阿蒙的行為,只是問道:

“總共有多少人被寄生?”

“我不清楚,我參與了一次月城的祭典,隨後就被阿蒙脅迫離開,在祭典上,我發現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已經被阿蒙寄生,這段時間會不會有增加,我就不知道了。”

“全都是……”

“全都是。”

梅迪奇不再說話,拉著克萊恩往白銀城的方向走,默默地又掏出一根菸。

也是,阿蒙從來就沒把“人”這種東西放在眼裡,如果祂明知一個“詭秘之主”的競爭者要來,卻對那些信徒不下狠手,那些在一瞬之間被偷走了所有燈火的城邦就要喊冤了。絕大部分“人”與他而言大概沒有路邊的小石子有意思,祂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抹殺無數人的人格,然後披著他們的皮去恐嚇、殺死更多的人,而這些絕望和痛苦與祂而言——也算不上什麼有趣之事。

誠然,“時天使”並不殘暴,不會向之前放縱派和天體教派的非凡者一樣以折磨他人取樂,“時天使”就算一口氣寄生數萬人,一口氣讓黑暗埋葬數萬人,大概也不會獲得什麼樂趣。

那“時天使”的行為是否證明祂討厭人類?克萊恩覺得這倒是可以打個問號。

祂大概也不是覺得好玩或是殺人解氣,只是想這麼做,然後就真的付諸行動了而已。

“阿蒙還是太年輕了。”

梅迪奇給自己點上煙,淡淡地吐槽道:

“祂之前把命運留給你,自己開著源堡走了,現在又擔心有了命運的你先祂一步,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一想到主曾經讓我教導過祂,我就覺得丟臉,還好祂從來沒把我教育過祂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