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

光明,溫暖,生命力與新生的希望。

人們滿懷期待地看著高臺上的神使,對神棄之地的人民來說,沒有比這更高貴美好的象徵。

當整個月城的居民身上都不再有黑色的霧氣飄出時,克萊恩逐漸停止了往十字裡灌入靈性。看著他手中那金色的十字逐漸散去光芒,宛如黃昏和落日第二次來臨,人們眼中流露出不捨,也有對接下來的發展的期盼。

他們心中都明白,展示太陽神的權柄和許諾結束後,接下來,才是象徵“愚者”的環節。

但是沒人知道,那一直以平靜甚至疏離的態度主導著祭典推進的“愚者神使”,現在卡殼了。

按照“克萊恩·莫雷蒂”為數不多的參加大型聖事典禮的經歷,當主教結束第一階段發言之後,接下來應該是由唱詩班,或者預定的發言人進行第二階段的氣氛烘托,與此同時樂隊也會開始演奏,主教和教會的非凡者還會透過一些非凡手段來對人群進行影響,讓所有人的靈性產生共鳴,進一步堅定人們心中的信仰……克萊恩眼睛左瞟又瞟,這裡沒有氣氛組,也沒有唱詩班,也沒有樂隊。

現編讚美詩的難度對我來說還是有點太高了……克萊恩連《夜之啟示錄》都是在扮演道恩·唐泰斯的時期趕鴨子上架學完的,現在照搬改詞也不是很難,但是可能出現說話結巴的情況。

月城說不定有能夠現編讚美詩的人,但這會顯得他這個傳教士非常失敗。

這種情況沉默是不是也比結巴或者說一句停一下要好?

格爾曼·斯帕羅是個冷酷的狂信徒、傳教士形象,要不我給大祭司一個眼神好了,讓他想想辦法?

必須儘快做出答案,不然他們就要集體在心裡向阿蒙祈禱了!

克萊恩讓陽光逐漸消失在自己的手中,並做出一副嚴肅的神情,把這段空白時間留給大家的想象力。月城的居民當然不會質疑神使的行為,在他們的眼中,神使無論做出什麼都是神的旨意,只有一個戴著單片眼鏡的年輕人似笑非笑地推了推眼鏡,觀察這位“愚者”先生的表演。

“是打算現編一個新的尊名,分走本體的指向?”

他已經完全看出了克萊恩的想法,因此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惡劣:“沒有用的,就算你改變了內容,我也可以欺詐其他人,如果你真的用尊名把你和本體區分開,那我也可以使用嫁接……”

“雖然這裡沒有天使,但是把所有分身的力量齊聚起來,我也能在力量上到達天使的層次。”

“‘愚者’先生,你都把源堡給我了,為什麼不安安靜靜地帶著你的命運找個角落掙扎,等著未來祂在你身上甦醒,還要來到神棄之地,拯救這些人呢?”

“可能是因為他想吧。”

阿蒙只是在自言自語,沒有指望有任何人來回答他,但卻有一個人從人群中擠到了他所在的這一排,隨口回答了他的話語。

阿蒙的眼睛猛然睜大,緩慢地朝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凋零之主朝他露出一個《人類禮儀學——衰敗君王著》裡面記載的最有禮貌的八顆牙齒的笑容,然後迅速又把笑容收起,模仿出阿蒙剛才那種似笑非笑的嘲諷神情:“有幾天沒看到你們了,還有點想念你們這群小蒙崽子。我說什麼來著?之前你們不配合我調查,那現在我就要來給你們添堵了。”

嚇唬了一下阿蒙之後,祂心情不錯地抬頭看向克萊恩。

“有什麼理由?大概就是覺得這裡的人很慘,很可憐,自己也接受了真實造物主的要求,所以有義務去拯救他們吧,你可能不理解,但據我觀察,人類就是這樣的。”

“我能理解,不就是為了錨才行動的嗎?”

“大概是這樣,但其中也有別的原因,人類是很複雜的生物,你光靠想是想不明白的。”外神臉上的笑容加深了,“還是說,你想嘗試一下當人類的感覺?”

阿蒙捏了捏眼眶,搖頭。

就在這時,臺上的克萊恩已經沉默了將近半分鐘,作為一個過渡環節,差不多也該結束了。

阿蒙盯著外神,想看看祂會有什麼幫助的手法,卻看到對方左看右看,忽然像是變魔術一樣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把樣式古怪的懷抱式豎琴。

“我不會唱歌,所以剛才申請了場外援助。”

凋零之主對著阿蒙眨了眨眼:“而我知道,我的場外援助不會拒絕記錄這個史詩一樣的場景。”

阿蒙皺眉:“你現在不到序列4,連神性都沒有……”

在一個無法連線到靈界、任何祈禱都不會得到回應的土地上,用這樣一個破破爛爛的容器來到這裡,挑釁我們,難道你還有其他手段,自信有把握把力量總和等同於天使的我們全部殺死?

何況就算殺死了我們又如何,他們還可以想辦法將情報傳遞出去,還有源堡之上的本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