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壞的打算?說句不好聽的……克萊恩,你應該懂我的意思。”

梅迪奇難得嚴肅地叫了克萊恩的名字而不是“你小子”,祂看向就站在自己面前的真正的“愚者”,見對方神情沉靜,一言不發。紅天使思考了兩秒之後,還是選擇直接說道:

“我知道,你幫助過這些人,傾聽過這座城市的人民的祈禱,也看過他們喜悅的笑容,但現在這裡已經成了戰場,這就是戰爭,一場小小的,無形的戰爭。你就在戰場上,不能後退,必須前進。”

“如果他們向你發起攻擊,你要怎麼辦?”

“如果他們被阿蒙控制,變成祂的秘偶或者分身,一邊不知真假地向你哭訴求助,一邊又要聯合起來殺你,你要怎麼辦?”

“如果整座城市的人都已經被寄生,只要解除寄生就會死去或者失控,你要怎麼辦?”

正在觀望遠處的情況的赫密斯轉過頭來,看了看克萊恩,祂皺皺眉,以“他是造物主的同鄉”這條情報來猜測這位青年可能是古神“愚者”的眷者,畢竟他們都是古老的,神秘的存在。

克萊恩陷入了沉默。

與月城和白銀城的人們敵對,對他們動用武力,甚至你死我活……老實說,克萊恩從認識“太陽”的那一天起,就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但現在,這似乎成了幾乎十成十會發生的事情,逼得克萊恩必須面對這個殘酷的現實。

“我……我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面對這樣的狀況,即便是克萊恩也難免感受到了一絲棘手——他從來沒有從武力的角度考慮過,兩位願意協助祂的天使足以將連序列3都沒有的兩座城市全部鎮壓,但這不是他想要的——他努力地思考有沒有一個能夠不起爭鬥的辦法……阿蒙現在也不在東大陸,也未必在乎這少少的還改了信的東大陸遺民,難道真的就要把這些人殺得一個都不剩嗎?

他完全無法理解阿蒙的想法,冷汗從額角滑下。

“紅天使殿下。”

赫密斯為克萊恩說話,緩解他的精神壓力:“情況還沒有那麼嚴重。我已經檢視過了,城市裡絕大部分人的精神都是正常的,少部分被寄生的存在,或許也還有拯救的機會。”

——“寄生”也存在著兩種狀態。

初步的寄生就類似帕列斯·索羅亞斯德與倫納德之間的關係,層次較淺,可以聽到聲音,可以干涉行為,但是無法直接影響宿主的想法和思維,想要交流,必須依靠聲音。

而深度寄生才是近乎二者融合的完全控制。

“但深度寄生也有解決的辦法,不是嗎?可以依靠偉大存在,透過能得到響應的儀式處理。”

梅迪奇嗤笑了一聲,不過倒也沒有一張口就反駁:

“還沒弄明白現在的阿蒙的力量和位格嗎赫密斯?去哪裡找願意幫忙的高位存在?是打算求這兒的……(梅迪奇跺了跺腳)那位開恩,還是求隱匿賢者?”

赫密斯用一種澄澈的目光平靜地看著梅迪奇:“您覺得哪一位更好?”

“哪一個都不好。”梅迪奇板起臉,再次看向克萊恩,“主要是你,你小子打算怎麼辦?”

“……”

被突然問到的克萊恩彷彿如夢初醒般站直了,他似乎剛從自己的思考中回過神來,朝著梅迪奇和赫密斯露出一個堅定的眼神:

“我要去和月城的人交涉。”

“嘿!”梅迪奇笑了,用力地拍了拍克萊恩的肩膀,“你找死?”

克萊恩搖了搖頭,認真地說:“根據我對阿蒙的瞭解,我認為阿蒙喜歡欺負弱小,如果是你們兩位天使出現,祂或許會痛下殺手,將所有的人都寄生或者變成秘偶。而我如果打著‘愚者’的旗號和月城交涉,或許不會一開始就被阿蒙殺死,祂可能,可能會選擇玩弄我,折磨我,讓我陷入絕望。”

“你瘋了。”赫密斯也不認同克萊恩的想法,“你進入月城,勢必要和大祭司交流,他極有可能已經被寄生,你這麼走過去,就是給阿蒙白送而已!”

“是的。”克萊恩反問,“可是我能白送祂什麼?”

這句話倒是讓赫密斯突然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