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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說話了?”

外神的視線從這幾個偷偷摸摸講話的阿蒙的臉上挨個掃過,發出真誠的好奇:“剛才不是講得很開心嗎?說給我聽聽啊,讓我聽聽你們想怎麼欺詐克萊恩。”

阿蒙們像是被集體按下了靜音鍵一樣不做聲了,甚至還像被暫停了一樣連臉上的表情都不動了。

“別在心裡呼喚你們的本體了。”

外神捏了捏右眼眶,調整了一下這個獸骨製成的單片眼鏡的位置:“在我這裡,你們的祈禱不會被阿蒙本人聽見,不要白費力氣。反正你們也跑不了,不如直接告訴我你們的想法吧?”

那個女性居民張了張嘴:“我們為什麼要告訴你?”

“因為你們現在沒有別的選擇。”祂露出一個從阿蒙們的臉上剛學來的惡劣笑容,“不是嗎?”

“你到底是誰?”

又一個阿蒙低聲發問:“東大陸原本沒有你這樣的神話生物,你是從哪裡進來的?”

會經常快速轉移注意力也代表著很容易對眼前的事物失去興趣,透過和阿蒙交流的這幾句話,祂感覺自己的耐心迅速見底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阿蒙們再一次陷入沉默,他們互相之間眼神交流了一下,過了片刻,那個脖子上長著肉瘤的月城居民忽然將眼睛微微眯起,接著他左右看了看,表情有些困惑:

“你們在做什麼?”

“咦,神使怎麼沒有繼續講述他的經歷……什麼時候結束了,是我睡著了嗎?”

大概是記憶被修改過了,又或者是寄生了他的阿蒙在演戲,他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似乎覺得在特地前來拯救自己等人的神使面前不認真、甚至不聽講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

這句話像是一個訊號,阿蒙們集體放棄了冒險。這些被寄生的人們接二連三地“恢復了正常”,他們疑惑地看著彼此,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同時發呆一小會,並且還對剛才神使的話語毫無印象。

“當沒聽見對我是沒有效果的。”

“你們覺得我會在意這幾個人,或者這座城市嗎?”

外神把手上的單片眼鏡收了起來,放在手心裡,看著這些人的眼神略微有些憐憫和不滿。

“你們不該這樣。”

祂看著這些被寄生了卻仍然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的月城人民,感覺似乎和自己這個看起來正常實際上連內臟都沒有的軀殼差不多,還有點嫌棄。祂也不想去讚歎他們的演技,重新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克萊恩的身上,不再去理會這些讓祂失去興趣的阿蒙:

“爭取我的幫助也非常簡單,因為我樂於參與所有我覺得有趣的事情……我一向是很有叛逆心的,如果你們告訴我實情,說不定我感興趣就幫你們了。”

月城的居民們疑惑地互相對視了一眼,不知道這個人在說什麼。

同時,他們感覺自己模模糊糊地似乎認識這個人,就好像平時能在路上、任務途中偶然遇見卻沒有講過話的其他居民,不記得名字,但可以確定確實有這麼個人存在,並且在月城生活過——雖然月城的人並不多,但也不代表每個人都能熟悉自己之外的一萬人。

儘管這九個人在出發前都聚集起來交談過,現在還多了這莫名其妙的第十個人,但他們被自己的記憶欺騙,對這個人就是同行者的事情堅信不疑。

生命體的記憶總是這樣容易被揉捏,偏偏他們還只能把自己的記憶作為判斷事物的標準……可能性之神依然封鎖著篝火附近的這一小塊區域,剝奪了這幾個分身將訊息傳遞出去的“可能性”,並且朝那些居民露出一個禮貌性的笑容。

月城的人們也紛紛朝這個不太熟悉的居民點點頭,或笑一笑,但卻都覺得自己的面部肌肉似乎有些不受自己控制,笑起來非常勉強。

他們很快將這個小小的插曲拋到腦後。

尼姆注意到了這邊發生的小小騷動,但當他轉過頭來看時,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於是他又回過頭,望向表情淡漠的格爾曼·斯帕羅,異常誠懇地說道:

“閣下,除此之外,我們還想聆聽一下‘愚者’先生的教誨。”

這我也還沒來得及編呢……不過,隨著我距離天使位階越來越近,相應的事情是該提上日程了……錨得預先準備好……克萊恩思緒電轉間,想起了當初忽悠,不,改造“海神”信徒時的話語。

他的表情迅速變得肅穆,抬起右手,往虛空裡抓了一下,取出一個有著粗糙的手感的石質十字架。

原本已經開始看著天上的太陽發呆的凋零之主頓時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