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之神慢慢悠悠地把自己肚子上的裂口攏到一起,讓肉芽將裂口變為巨大的疤痕:

“如果你把月亮交給大地母神,大地母神就會很快嘗試成為雙途徑真神,但也會加速被墮落母神影響,你把月亮交給戰神,基本等於直接交給大地母神。你把它送給知識之妖,知識之妖會用月亮換伯特利·亞伯拉罕下來,你把它給雷霆之神,雷霆之神反手就丟進地下室裡……總而言之,你不如隨便找個地方一丟,誰撿到就歸誰。”

愛德華沉默片刻,祂們倆歸根到底是一個意識,只不過因為靈性和象徵不同而有不同的個性,但思考方式和對未來的看法倒是都差不多:

“那麼,憑藉我手裡的兩份屬於‘永恆之暗’的序列一特性,去接觸永暗之河,你覺得如何?”

“嗯……也不怎麼樣。”

愛德華並不意外:“果然還是太早了?”

“也不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可能性之神閉著眼睛嘀咕,祂削掉了幾塊皮肉,終於讓自己的頭和自己的脖子嚴絲合縫地合攏到一起,現在正在修復大腦和五官。

“這是‘永暗之河’的問題……‘永暗之河’就跟祂的象徵一樣死氣沉沉,明明都是已經越過封印滲透到外界的源質,‘災禍之城’就比祂活潑得多……不過這不代表我們就有機會觸碰了。”

“‘永暗之河’吞噬過兩個神靈,雖然其中有一個被你放出來了,但祂的精神和烙印還留存在死者的河水中。‘永暗之河’吞噬了遠古的死神‘不死鳥格蕾嘉莉’之後就已經有了足夠的意志,更不要說後面還有一個垂死掙扎的薩林格爾,祂只是沒有很強烈的活動慾望,我不贊成現在去接觸。”

聽完這些話,愛德華點了點頭,卻聽對方又說:

“如果你想嘗試接觸的話,我正好要去神棄之地,可以從那裡轉一圈回來。”

“話說你不能直接把斯厄阿的身體給我嗎?我現在夢遊下來一趟還要自己拼容器,這太不好了。”

“不給。”愛德華嗤了一聲,“我吃了。”

屍體的眼睛還閉著,祂把自己聳拉下去、幾乎和胸口垂直的頭顱扶正,先連上血管和肉,然後再讓上下兩部分的後頸和脊椎正常地連線起來——咔咔兩聲,脊柱復位,隨後祂用手撥開自己的眼睛。

“我能‘看’見了,也能‘聽’見了……但是器官的工作效率有點低,不如我直接靈性測繪。”

這胸腹裡空空蕩蕩的屍體轉向愛德華·沃恩,祂的眼睛還閉著,卻忽然問:

“人無心可活?”

低著頭轉著魔方的愛德華抬頭瞥了祂一眼,隨口說道:“可活。”

“那我就繼續活了。”祂揮揮手,“回見,我先去神棄之地走一趟,說不定還能追上他們。”

……

“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愚者;

“灰霧之上的神秘主宰;

“執掌好運的黃黑之王……”

戴裡克·伯格再一次祈禱,在好幾天前的那一次祈禱成功之後,“愚者”先生就再也沒有回應過他哪怕一次,這讓戴裡克有種莫名的心慌和不安感——他知道這樣的想法是極其不敬、極其無禮且貪婪的,但是,但是——在這之前,“愚者”先生從來沒有這麼長時間的不回應祈禱過!

畢竟,“愚者”先生和主是盟友不是嗎?祂是來拯救白銀城的不是嗎?

“命運天使”的到來也正是承認了兩位古老神靈的約定!

難道說,因為現在的白銀城擁有了陽光,擁有了食物和相對美好的生活之後,“愚者”先生就要離開我們……或者逐漸將我們遺忘,讓我們繼續等待救贖的到來?

還是說,現在的生活其實就已經是救贖的全部?

戴裡克·伯格現在是真的有些慌亂了。

他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愚者”先生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了,但是他也說不出來哪裡不一樣……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大概是給他的感覺,那種和煦仁慈的感覺消失了!

獸脂蠟燭緩緩地燃燒著,戴裡克有些難以平靜,他伸手熄滅了三根蠟燭,結束了祈禱。

戴裡克在屋裡走了兩圈,最後坐在窗邊,在心中懺悔了幾句之後,開始分析不安的根源。

“‘愚者’先生之前突然有足足一個多星期沒有回應我們,也沒有開啟塔羅會,只有一個灰霧逐漸遠去的景象,從這個景象來看,‘愚者’先生肯定是遇到了一些麻煩……”

“而後,‘世界’先生委託白銀城幫忙代管、封印一些他的非凡物品,說是以後會來收取。”

“他是‘愚者’先生的眷者,所以‘愚者’先生替他承諾,可以完成我們的一個要求。”

然後“愚者”先生就突然消失了十多天,我假裝還有神諭下達,穩住首席和白銀城的人們,之後“愚者”先生又突然回應了我,並且告訴我,會有敵對者的眷屬前來白銀城,對我們不利……戴裡克在腦子裡仔仔細細地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篩了又篩,但光從這些事情裡,他根本察覺不出任何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