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華幸災樂禍地笑了。

……

隱秘之地中,睡夢中的安提哥努斯皺了皺眉。

夢裡,正趴在姐姐的身邊曬著太陽小憩的魔狼慢慢地睜開眼睛,祂疑惑地在空氣中嗅了嗅,彷彿從姐姐的身上聞到了一股怪異的血腥味。

祂站起來,熟練地用八條腿繞著自己的血親走了一圈,並沒有看到姐姐身上有任何傷痕。

這是某種象徵嗎?安提哥努斯歪著頭思考。

祂們已經在這裡躲藏許久了,眾神的目光不會注視到這裡,祂們可以安然地生活在一起,用時髦的人類語言說這是“相依為命”。安提哥努斯覺得這個詞語用的很好,祂們共同依存彼此的命運。小小的夜之國被經營得很好,總數不到一萬人,死人正在逐漸地變多,時常有山腳的人們偷偷爬上半山腰來偷看闊別已久的親人,時常有遠方的人聽聞這裡存在不死的秘密,千里迢迢來到這裡居住。

祂們已經過著這樣安逸的生活很久了。

暫時不要去想外面的世界,暫時不要去想仇恨和悲傷,祂們或許還能一直這樣下去。

“安提哥努斯,你怎麼了?”

天之母親被弟弟的腳步聲吵醒,睜開一隻眼睛,向上看著走來走去的弟弟:

“這麼好的陽光,你不再休息一會兒嗎?”

安提哥努斯很是心動,祂走到姐姐的身邊趴了下來,但心中卻還是有點隱隱的不安:

“姐姐,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天之母親奇怪地看了祂一眼,用前爪扒拉了一下弟弟前額的一簇毛:“有什麼不好的預感?霍納奇斯山脈與世無爭,我們也沒有做更多的壞事,安提哥努斯,不要想那麼多,先睡一會兒吧。”

安提哥努斯還想說些什麼,但暖洋洋的午後陽光曬得祂渾身舒適,精神不自覺地跟著變得安逸,一點緊張的心情都提不起來,只想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睡個幾天幾夜。

好吧。祂閉上眼睛,趴在姐姐的身邊,或許是錯覺吧。

“睡吧,安提哥努斯。”

天之母親在混亂的戰局中勉強維持住弟弟的夢境,現實如此殘忍痛苦,那就去從夢裡尋找慰藉。

祂小心翼翼地跟列奧德羅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這個安全的距離指“不會靠近到讓攻擊列奧德羅的非凡能力波及自己,也不會遠到離開雷霆與知識的庇護範圍之內”,反正祂覺得不會真的有人指望一個普通天使之王在神靈級別的神戰裡發揮什麼作用,如果有人那麼想,那一定是腦子不好。

死神和戰神相看兩相厭,但又不得不為了在未來的全知全能者面前表現自己而捏著鼻子合作,暫時沒人管拿著核彈的天之母親了,畢竟祂怎麼看都沒有成為永恆之暗的素質。

正好,天之母親也覺得自己沒有。

一定要說一個目標的話,天之母親的目標是活著,再大膽一點,帶著弟弟一起活下去。

為了這個目標,祂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一步都不敢走錯。

於是祂乾脆放棄了不自量力介入神戰的想法,把精力分出一半放在回應魯恩王國的人民的祈禱上。對列奧德羅來說,這個行為有助於祂的狀態的穩定,對自己來說,保護人類和錨也是加分項,祂可能做得不多,但這樣做不會有錯。

祂耐著性子編織出籠罩魯恩王國的天幕,長長的隱秘頭紗上閃爍著星光。在這片星空下,祈禱著的人們總能獲得些許心靈上的安寧,也只有在這種時刻,阿曼妮西斯才會跟著稍微平靜一些。

“阿曼妮西斯,我直到今日才知道,原來你曾是人類。”

兩個相似度極高的魔狼之女在鬥爭中早已產生了融合,但天之母親拒絕接受“阿曼妮西斯”這個名字,也拒絕接受這個屠戮魔狼全族的身份,因此祂們的融合並不成功,甚至可以說是糟糕了。

“既然你是人類,那我,或許勉強可以理解你,對我們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