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列斯含湖地哼了一聲。

“你最近不要在外面喊我。”帕列斯說,“你們教會的威懾力下降了,我有不好的預感。”

……意思是教會在教區的威懾力減弱,可能會導致有一些別有想法的強者偷偷地混進貝克蘭德?老頭擔心被發現?倫納德略一思考就明白了什麼,他的表情有些凝重地點了點頭。

但他的心情反而因此更加緊張,老頭既然都這樣說了,那有不明人士和異常人士混進來就是很大機率的事情,而且他們的實力不會太弱,甚至可能會是“她們”——這代表教會的警備力量反而要進一步加強——不,這種情況下,應該是去向風暴教會求助……這樣是一種惡性迴圈,雖然說信仰還是平等的,但當信仰黑夜的人們看到風暴的信徒出現在黑夜的教區,而值夜者們必須在旁邊充當助手的時候,信徒們會遭受巨大的打擊,黑夜教會也會迅速失去威信……

倫納德抿了抿嘴,猶豫地握緊了拳頭。

他相信大部分風暴教會的“代罰者”也不會是不可理喻的人,但不敢相信全部。

這種心情很不好受,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難過。

雖然倫納德自認為對神靈的信任已經少了很多,可黑夜教會仍然是把他養大,給他教育,給他工作,給他朋友和同伴,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他沒有家,因為他的家就是黑夜教會。

“我能做的,只有儘可能地努力,保護好教區內的民眾了……”

他默默地在心裡想到,從未如此迫切地渴望起那份還沒排到自己的序列5魔藥。

……

皇后區,霍爾家族豪宅,傍晚。

晚餐的氣氛沉悶地讓人難受,往日總會在晚餐間談論一些時事政治的霍爾伯爵一言不發,希伯特和緊皺著眉,身為女卷的霍爾夫人和奧黛麗因此沒有了活躍氣氛和開口的機會。

這樣的家庭聚餐讓奧黛麗感到十分不適,在這段時間裡,她接觸的負面情緒已經比過去的十幾年人生加起來都要多。

負面情緒來自於自己參與的茶會與沙龍,一起長大的貴族發小們憂鬱地談論著戰爭,他們基本都會成為軍官前往前方。如果說在戰爭開始的初期還懷抱著保護國家的一腔熱血,在貝倫斯的慘桉和安曼達山脈的戰況傳來之後,大部分人迅速轉變了態度,變得有些悲觀且自暴自棄。

負面情緒來自於自己參與的魯恩助學基金會,剛剛獲得了讀大學的機會就得知戰爭的到來後失落惶恐的人不在少數,但更多的人給奧黛麗帶來了瑣碎的負面訊息——麵包漲價了,本來還能吃得起普通的麵包,現在只能吃夾著棉絮和木頭渣滓的粗劣黑麵包,因營養不良和飢餓而昏倒的人比比皆是。棉布的價格依然沒有下降,自己或家人因此失去了工作,只剩下助學基金會的一點學費勉強過活,甚至不得不辦理了退學,帶著基金會資助的學費和家人另謀生計。

奧黛麗有心幫助他們,一鎊,兩鎊,十鎊,可要幫助的人永遠都有那麼多。

不僅僅是這些學生貧窮痛苦,他們周圍的人也同樣貧窮痛苦。不得不帶著學費離開的學生往往還都有家人甚至更小的弟弟妹妹要養活,奧黛麗有能力一直資助十個甚至五十個人,但到了一百個人以上,或者需要調整基金會的整體資助的時候,奧黛麗也感受到了一點吃力。

因為每個貴族的資助依然是不變的,如果奧黛麗想要把給受資助的所有人的金額調高兩鎊,她每個月就會失去一雙新鞋子,可這樣能做的也僅僅是讓每個人都吃得起最低階的麥麩麵包。

如果把每個人的資助金額調高5鎊,每個人就都能吃一些正常的麵包,甚至出現一點肉了,但奧黛麗的零花錢就要灰飛煙滅至少一半。

“你根本沒必要再對他們做什麼了,奧黛麗!”希伯特幾乎可以說是痛心疾首了,“他們和你根本就沒有關係,基金會能讓他們吃上飯就已經足夠了,你沒必要再為此降低自己的生活水平!”

真的沒必要嗎?

“親愛的奧黛麗,你真的是一位小天使。”

父親和母親溫和地撫摸著她的頭髮,但同樣不支援她的行為:

“我們知道你是一位如此善良的女孩,可我們完全沒有必要為素不相識的人奉獻如此之多。就算他們都是好人,都能以後記住你的幫助,但他們又能給你回饋多少價值呢?親愛的奧黛麗,你參與基金會,為的是積累自己的人脈和聲譽,而不是真的要為了平民犧牲所有……”

可我還沒奉獻出所有……我只是少吃了一份下午茶點心,少買了一個參與茶會的手包……

奧黛麗用刀叉切割著盤中的牛排,估算著這塊供給霍爾家族的牛肉的價錢。她現在幾乎養成了職業病,看到什麼都要思考一下它的價格,換算過來又能給基金會提供多少幫助。

她現在僅有的安慰就是蘇茜,在接收了過量的負面情緒之後,和蘇茜交談,互相治療能夠有效地改善情緒。除此之外,她新認識的筆友也是在基金會和慈善行業有充足的工作經驗的出色女性,能夠給她提供不少的安慰和經驗。

“國王似乎準備調動更多的兵力,抵擋弗薩克帝國……”

晚餐快要過半,霍爾伯爵終於說了第一句話,但希伯特還沒有回應,門外就忽然傳來了幾聲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