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問題主要圍繞社群鄰里展開,比如改組重建的貝克蘭德技術大學位於哪裡,周圍的房租物價多少,距離居住區路程有多遠,公共馬車和無軌電車大概車費多少,走路要走多久……這些零零碎碎的問題倫納德就有些應付不來了。由於這說得都是有用的情報,再加上這節車廂基本都是去貝克蘭德討生活的,倒是沒人嫌他們嘮嘮叨叨很吵,倫納德就這樣(在帕列斯時不時的指點下)和莫雷蒂兄妹倆聊了將近一個小時。

倫納德聊得口乾舌燥,當班森開始問他對環境保護條例的新看法時,他覺得自己快要彈盡糧絕了。這時,他瞥見梅麗莎打了個哈欠,神情忽然變得萎靡。

接著,車廂裡響起了接二連三的哈欠聲。

睏意彷佛潮水,一瞬間充滿了整個車廂。

倫納德驟然感到彷佛有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他抿起了嘴,開始注意周圍的情況。

班森也打了個哈欠,略有睏意地看了眼懷錶,對倫納德說:

“已經六點半了,米切爾警官,我也有點困了,先休息一會兒吧。”

計劃一:讓莫雷蒂兄妹全程保持意識清醒、高度精神集中以抵抗夢境干擾,失敗!

“當然,我會的。”

倫納德理解地點點頭,坐直身子靠住自己座椅的後背,也作出閉目假寐的姿勢,實則警惕地關注著周圍所有人的動向,忽然,他勐地站了起來——他發現周圍所有的人都沒了呼吸!

噩夢!這是噩夢!——還是因斯·贊格威爾在一瞬間做到的?!他確實有這樣的能力!

但是尹莉雅閣下應該會發現才對!

倫納德一步跨過走到來到莫雷蒂兄妹面前,伸手去探鼻息……確實,已經沒有了。他又快速地探了探心跳和脈搏,發覺也一樣都停止了,兩人的面板質感也像極了新死之人,依然溫熱有彈性。

梅麗莎趴在桌上的圍巾裡打盹,他伸手一推,班森就重重地倒在了座椅上。

如果這是夢境,那半神因斯·贊格威爾肯定比自己高明瞭不知多少,想要尋找破綻是不可能的。想到這裡,他忽然轉過頭,對著自己後一排的座位喊道:“老頭?”

他一來就注意到了,自己的後面坐著一位老人,他這麼一喊雖然突兀,但是也沒什麼問題。

死掉的老人沒有回答,而他真正呼喚的老頭也沒有回答!

倫納德當即呼吸一滯,立刻地用古赫密斯語說道:

“光明!”

沒有反應。

倫納德著急脫離噩夢,保護現實世界的人,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急躁。數次的任務已經逐漸讓他鍛煉出緊急狀態下應有的反應能力,他當即半跪在地,閉上眼睛,高聲開始念貝克蘭德大主教、聖安東尼尊名!

就在這一刻,他忽然感到夢境的世界模湖了一瞬,他當即結束還沒說完的禱告,站起身來,朝著產生了遙遠感應的方向勐地灌輸靈性,大喊道:

“光明!

倫納德霎時感到自身的靈性被快速吞噬,眨眼間減少了四分之一,同時自身忽然像是落入了火爐那樣勐烈地發燙——他驟然睜開了眼睛,被彷佛裝了一個烙鐵的褲兜口袋燙的站了起來。

帕列斯在他耳邊輕哼一聲:“不錯。”

“四十三秒。”

“比我想的要久。”倫納德看向車廂裡的掛鐘,他感覺自己在噩夢裡只待了二十多秒,他立刻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莫雷蒂兄妹的鼻息,發現還有進出的氣,微微放下心來。

口袋裡的烙鐵還在發燙,他把發紅發燙的符咒拿了出來,車廂裡頓時充滿了溫暖的陽光,室內溫度急速升高,一瞬間來到了有暖氣的高階宅邸。

拿著這枚宅邸,倫納德似乎能重新分辨真實與夢境了。

與此同時,他驚愕地發現車廂裡真的有死靈,在陽光下唰的一下被淨化掉了。

這……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