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斟酌了一下,猶豫著說道:

“‘太陽’對傑克和他父親的描述,讓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轉而望向“正義”小姐:“我是不是提過,我曾經在海上追捕一位極光會的‘傾聽者’,他出海的目標就是尋找‘真實造物主’的聖所。”

奧黛麗仔細回憶,不敢確定地說道:“好像是有這件事情。”

“倒吊人”阿爾傑當即沉聲說道:

“那個‘傾聽者’同樣帶著他的孩子,年齡和‘太陽’描述的傑克很接近。”

“您是說,那個傑克是從你們的世界來到白銀城周圍的?”“太陽”戴裡克愕然反問。

短暫的沉澱後,他的心裡竟莫名有了些欣喜。

因為這意味著白銀城所在的區域沒有被徹底封死,還有機會與“倒吊人”、“正義”他們所在的正常世界連通!

“我只能說有這個可能。”“倒吊人”無法做出肯定答覆。

他想了想,建議道:

“你可以找機會在小男孩傑克面前提一提蘇尼亞海,魯恩王國和港口城市,也許會有不一樣的反應,當然,儘量避開你們白銀城的首席。

“還有,關鍵點不一定在小男孩傑克身上,還要考慮別的可能,你把具體的情況,比如壁畫的詳細內容講述一遍,也許我們能發現些有用的東西。”

說到這裡,阿爾傑開始期待起可以獲得的情報。

373

溫夏提著水桶,走在小鎮的街道上。明明是午後,鎮上的家家戶戶卻都緊閉著門。

路上沒有玩耍的孩子,街道的商店也不開門,偶爾有一兩個行色匆匆的路人,老人坐在門邊眯著渾濁的雙眼休息,青壯年不知所蹤,整個鎮子都死氣沉沉。

在大路上走了一段之後,溫夏拉起面紗,匆匆地走向了直通家門的小路。因為大路上時常有士兵騎著馬路過,萬一衝撞了他們,或者被注意到,自己可能小命不保。

一路上都沒什麼人,溫夏鬆了口氣。

她推開嘎吱作響的破木門,推開緊閉的窗戶,讓陽光從室外照進來,給昏暗的室內增加了一點光亮。

陳舊的櫃子上擺放著一張家人的素描畫像,沒有畫框裝表,素描紙已經發黃髮脆。

拜朗人會取回死去的長輩的骨頭,從中挑出最有意義的一塊留作紀念,作成器具擺放在家中最醒目的地方,而溫夏的家中空空如也。

她的父親去很遠的地方給外國商人挖金礦,這是一份相對豐厚的工作,可是父親出去幾年後再也沒有錢寄來。

在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溫夏還能去城裡學習讀寫和繪畫,和弟弟一起在上學之餘打零工賺錢,母親的眼睛還好,能夠做裁縫貼補家用,那是溫夏記憶裡最美好的一段時間。

後來,不知什麼時候起,家裡就越來越拮据,再也盼不到父親寄來的生活費,母親日漸沉默,最後在某一次出門購買食物的時候被奴隸販子抓走,從此和父親一起消失在了溫夏的生活中。

而弟弟的失蹤成了壓垮溫夏的最後一根稻草,奴隸販子的活動越來越猖獗,鎮上不斷有青壯年失蹤。警局根本不受理,甚至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看到他們跟魯恩計程車兵交易人口。

明明她已經叮囑弟弟不要出門了,明明她已經儘可能地讓弟弟跟自己寸步不離地在一起了,可僅僅是兩個小時的錯開,她活潑的、乖巧的、可愛的弟弟就消失不見了。

僅僅6年,自己的家庭就分崩離析。

溫夏發了瘋似的在鎮上挨家挨戶地詢問,可敲開門後看到的都是和她有著相似的悲傷的面容。

最後,她終於從朋友那裡得到訊息:有人看到她的弟弟最後一次出現是在鎮上的小郵局裡,和鎮上的另外兩個孩子在一起,說是鎮上一個在城裡的公司工作的人給他們介紹工作。

後來鎮上的人才知道,那個人就是拐賣團隊的一員,不僅是溫夏的弟弟,鎮上前前後後已經有十多個人跟他們離開,然後就人間蒸發。

在拜朗的民間傳說裡,活人和死人的界限並不分明,死去的親人還會回來,和活人一起居住。但如果親人死後不能把骨骸供奉在家裡,那親人的靈魂就找不到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