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蕪槐在往樓梯上走,他的腳步倉促且匆忙。

在遇到那個詭異的安全指示牌後,他已經往上走了九層了,不僅沒到頂,反而每一層樓梯口都有那個綠色的指示牌,上面的字也是一模一樣。

————你死定了。

如果是在一個月前,有人告訴他,自己聽聞或是見到了猛鬼襲人,他只會一笑而過,絕不當回事,他雖然內心渴望有一天能碰到超出常理的事,觸控到這個世界的另一面,但是現實就是現實,鬼害人的事情雖駭人聽聞但還能接受,鬼襲擊人的事情至少在中國就不應該發生。

可是這短短的數十天,他先是和滿臉黑墨力大無比的李天元正面交鋒,現在又被困在了自己家門外的樓道里。

“一定跟這個東西有關。”他看著手中紙盒裡的鐵木魚,自己之前沒碰這玩意兒也有一系列怪事發生,現在拿出來瞧瞧也不怕再倒黴了。

“指不定得靠這東西破局。”

柏蕪槐開啟了包裝,扔掉了紙盒,用手機燈光開始仔細端詳起這個鐵木魚。比在老吳家裡那一次,他更仔細地看到了這東西的全貌。

說它是個銅鈴吧,裡面也沒有銅舌,裂了條口,裡面是個鐵球,像是西方是聖誕鈴鐺,可說它是鈴鐺,形狀也完全不像,像是佛教的木魚,但說它是個鐵木魚吧,又比一般的木魚小一圈,只有拳頭大小,而且也少了個敲木魚用的錘子。

回想到老吳第一次在呂丹家門口用這鐵木魚的聲音,那是金屬的碰撞聲,像是裡面的鐵球晃動砸到內部鐵壁的迴響。

“難不成還有個錘子沒給我一起送來?不對,當時在老吳的臥室裡沒見到什麼錘子,這麼重要的東西不應該會分開放。”

錘子敲打在鐵殼上,裡面的鐵球再響動,和單純的搖晃鐵木魚讓裡面的鐵球響,是可以分辨出聲音的不同的。

“就算是用錘子敲的,我現在也沒地方找錘子去啊?”柏蕪槐剛才拆盒的時候檢查過紙盒就那麼大,裡面只有這東西。

“吱...”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插入了柏蕪槐的兩次腳步聲之間。

“恩?”柏蕪槐緊張地轉頭,用手機的手電筒往後照射,他實在沒聽出來這是什麼聲,這不是平時生活裡能聽到的聲音,甚至他聽了有點起雞皮疙瘩。

剛才隨手丟棄的紙盒子被壓扁了,順著樓梯緩緩往下飄。

“臥槽!”柏蕪槐瞬間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他把鐵木魚塞進口袋,馬上轉身大步流星地往高層跑去。

有什麼東西一直跟在他的後面,他一開始沒有發現,直到那東西踩到了他隨手丟地上的紙盒。

他剛才回頭只看到紙盒,沒看到那東西的模樣,他想起自己兩次看到李天元,好像靠的都是領口的符籙,可他現在身上可什麼都沒有。

也就是說那玩意兒對現在的柏蕪槐來說是完全透明的,如果不是剛才的紙盒暴露了它的行蹤,柏蕪槐可能被背刺捅了個對穿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見柏蕪槐發現了自己,它也不在藏著掖著,也邁開腳步追了上去。

“哈啊,哈啊。”柏蕪槐開始喘不過氣了,他已經跑了十三層樓,速度明顯有所下降,背後的東西腳步很輕,但是追的很死,不僅甩不掉,反而離他越來越近了。

原本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也就半層樓梯,柏蕪槐要被追上了。

“不行!這樣太被動了!想想辦法!”柏蕪槐想著兜裡的鐵木魚,如果實在沒法,他打算用鐵木魚殊死一搏。

“等等,我還有那個!”柏蕪槐這會兒想給自己一巴掌,他才想起自己出門前把包著肉塊的符籙放進了自己風衣裡側的口袋。

柏蕪槐一邊跑,一邊拿出那團包著呂丹死胎碎肉的符籙,他隱約感覺這團肉又變大了。“希望這玩意兒還有用。”他左手解開一半符籙握住,右手用手機照向後方。

他看到了一個他做噩夢都不想會夢到的人。

那是老吳。

老吳的上顎裂開成了兩半,頸部多長了一個後庭洞,除了嘴巴里的那條之外,洞裡也垂下一條長舌往外滴落著口水,心臟部位長了一顆黑白色的花,花瓣上滿是鋸齒,他的眼球比正常人的大了三倍有餘,沒有眼皮,也沒用嘴唇,就這麼瞪著柏蕪槐。

柏蕪槐自認為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要比正常人強不少,可這場面就算是見慣了屍體的陳懸濟陳醫生來估計都得嚇得退兩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這不是柏蕪槐發出來的慘叫,這是老吳衝鋒的吼聲,他怒吼著往前一個大跳,抱住了柏蕪槐的腿,將他摔倒在地。

柏蕪槐轉身用盡全力猛踹老吳的臉,但是沒起到什麼作用。

“還,還我...還給我!!!!”老吳一邊吼著,一邊將柏蕪槐往下拉了好幾個臺階。

“還什麼,你說啊,我拿你什麼了,你死不關我事啊。”柏蕪槐是真慌了,老吳馬上就要爬到自己身上來了,他可不想被那張爛嘴啃一口。

“哦!我知道了,是這個吧,是這個鐵木魚?這可不是我拿的啊,這是不知道誰送的!”柏蕪槐用拿著符籙的左手伸進口袋,同時拿著符籙和鐵木魚,“你想要這個是吧?來,給你!”

老吳被鐵木魚吸引了視線,鬆開了抓著柏蕪槐的一隻手,想伸手去把這自己的好寶貝再一次佔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