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地板的中央放著一個尺寸有如小西瓜、散發著乳白色光芒的玻璃球。玻璃球位在一個畫得很精確的九角星中央,星形的角一直延伸到房間的牆壁和角落。九角星之中還有一個用紅色顏料畫的五角星,五個角的末端都放著黑色蠟燭,插在奇形怪狀的燭臺上。丹德里恩睡在床上,身上蓋著羊毛毯子,床頭也放著黑色蠟燭。詩人安詳地睡著,不再發出嘶啞的嘎嘎聲,也不再喘氣。臉上已經沒有痛苦的表情,反而浮現痴呆的微笑。

“他在睡覺,而且在作夢。”葉奈法說道。

“葉奈法,這是什麼?”傑洛特看著畫在地板上的圖案,他感覺到隱藏其中的魔法力量。

“陷阱。”女術士關上了房門。

“做什麼用?”獵魔士提高了警覺。

“抓你。”女術士的語氣平淡。

“葉奈法,這是怎麼一回事?如果這是一場遊戲,那我可不知道規則。”傑洛特沒有輕舉妄動。

“我告訴過你了。我總是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我想要丹德里恩身上的某樣東西,那是我理應得到的,我救了他。但你騙了我。我把他的腦子徹底分析了一遍,裡面沒裝太多東西,就一些卑鄙下流的勾當、幾個沒有意思的夢想,還有一大堆詩。傑洛特,我知道封印不在他身上,而是在你身上。”葉奈法站在床邊,閉眼呻吟著的丹德里恩做著美妙的夢,全然不知自個又處於了危險的境地。

“它在這,不要把它當成報酬,這是獵魔士的謝禮。雖然你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才這麼做,但是你對待丹德里恩很親切,和你那群巫師同行比起來好太多了。這是我信譽的明證,請你相信我把朋友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後,會回來付該付的代價。葉奈法,為了我的疏忽和歉意,我準備好要付出代價。”傑洛特交出了封印。

“真是精彩的演說。既感人又高尚,可惜只是白費力氣。我需要你的詩人朋友,他得留在這裡。”葉奈法雙手抱胸。

“你要召喚來瓶子裡那個靈魔,是不是?你打算控制它,強迫它當你的僕人?我知道這不干我的事,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但是不要把丹德里恩扯進去。丹德里恩一定會受苦,搞不好比前一次還嚴重。葉奈法,如果你傷害到丹德里恩,那這就不是公平的交易,而你無權要求我為這樣的交易付費。我不同意......”傑洛特突然停住了。

女術士咯咯的笑了起來,“你能夠把攻到你面前的咒語彈回去,我也知道你會用你的滔滔雄辯來引起我的注意。你一直在說話,而懸在你頭上的咒語則發揮了作用,慢慢讓你動彈不得,現在你能動的只剩下舌頭而已。”

傑洛特鼓起肌肉,用盡了一切意志力,但他全身就像石像一樣麻木,像是被牢牢釘入土中的木樁,他甚至連腳趾也動不了。他大意了, 精靈警告過他,項鍊也給出了警示。

“不要再亂動了,傑洛特。那只是白費工夫。”葉奈法站在他的面前,把玩著天鵝絨項圈上鑲著閃閃發光鑽石的星形黑曜石。

坐以待斃不是傑洛特的性格,但縱使全力掙扎,也一點用也沒有。

“你的意志力很強,而且對魔法有很高的免疫力,但是和我的咒語還有陣法比起來實在是小巫見大巫。”葉奈法露出邪惡的微笑。

獵魔士費力的想要呼喊。

女術士揮一揮手,房間的牆逐漸變得模糊,最後變成了一片混濁的灰色。

“別讓我看笑話了,不要試著用自己的強壯和男子氣概來吸引我,你的強壯和硬漢形象只存在你自己眼中。為了救你的朋友,你會為我做任何事,甚至不需要魔法的指揮。你什麼代價都會付,要你舔我的鞋子你都願意。”

“我在這座城市還有幾筆帳,原本凱瑞爾丹會是不錯的選擇,但是現在要由你來,因為你必須付出代價——為了你裝出來的堅強冰冷的眼神,那雙任何細節都不放過的眼睛石頭般面無表情的臉,還有那嘲弄的語氣。為了你那不自量力的想法,竟然以為自己可以和範格堡的葉奈法平起平坐,還把她看成一個自戀的工於心計的女巫,同時又睜大眼睛貪看她沾滿肥皂泡的**!”

“利維亞的傑洛特,為此付出代價吧!”

她用雙手抓住他的頭髮,然後狠狠地吻了他的嘴,像吸血鬼一樣用力吸吮。獵魔士脖子上的徽章猛烈顫動。

他已經看不到她紫羅蘭色的眼睛,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