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是像小翠說的,過不了今晚了?怎麼這樣快呢?

何玉棋又低著頭咳嗽起來,渾身冷汗。

“聽茶姐姐!”小翠忽地從外飛跑進來,看見何玉棋連忙下跪行禮道,“美人!奴婢去請王妃了,可春心姐姐說,王爺和王妃去明家吃酒還未回來!”

“胡說!怎麼會亥時了還不回來?”何玉棋聲色俱厲,轉頭就將床頭一個珠寶盒子砸了過去。

“砰”得一聲,小翠閃身躲過了一擊,珠寶盒子砸在地上,蓋子摔開,裡邊的金銀首飾“嘩啦”掉了出來。

金光閃閃,價值連城,比屋裡的燈火還要耀眼,可此時屋裡的三人卻都沒有心情去看那些珠寶,也沒有去撿。

人到了生死之際,這些錢財,這些身外之物又還有什麼要緊呢?

“回美人,春心姐姐說……是王妃突發重疾,昏倒在了明家,王爺決定留宿在明家,連夜請了醫者去瞧病,醫者說……”小翠抬起頭,她很想大聲說出後半句話,報復這女人最近每天打在自己身上的巴掌,可是卻看到聽茶衝她搖了搖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便改口道,“醫者也束手無策,王妃到現在還沒醒呢。”

依著小翠的性子,只要說出王妃懷孕的訊息,定然能將何玉棋氣得一命嗚呼。

聽茶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看小翠的樣子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何玉棋已經是油盡燈枯,就算沒有那最後的一句話,她也活不過今晚,何況她已經癲狂了,自己和小翠雖然是丫鬟,也不用與這種人一般見識。

小翠的話音剛落,何玉棋模糊的雙眼就好像突然看見了什麼,忍不住大笑出聲來。

那是誰,一身華服,滿頭珠翠,卻躺在王爺的懷裡一動不動?是趙霜,她死了!

陰森恐怖的笑聲迴盪在梅芳院靜滯的空氣裡,聽茶和小翠都恨不能堵上自己的耳朵。

幾聲大笑之後,何玉棋忽又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方才的景象都看不見了,恐懼佔據了她的心,語氣也軟下來,“聽茶!聽茶,我怎麼看不見你了?”

“小翠,去請何大人和何夫人。”聽茶吩咐了一句。

“是!”小翠得了令,撒腿就跑。她心裡篤定,何玉棋肯定是瘋了,與這個瘋子呆在一起太危險了!

何玉棋一身雪白的中衣,脊背被汗水打溼,長髮凌亂,在燭火照耀下顯得格外詭異。

年紀輕輕的少女,卻好像陰曹出來的女鬼一般。

“聽茶,我看不見了。”她又說了一聲,這回語氣又更軟下來。

“美人放心休息吧,是奴婢把燈火熄了。”聽茶鎮定地扶住她的手,讓何玉棋緩緩躺到睡榻上。

即便是躺下了,大熱天蓋上棉被,她的身體還是不停地打著寒顫。

“聽茶,問……為何讓小翠去請我爹我娘?”何玉棋躺在睡榻上,睜著空洞的眼眸望著床篷頂上,“我這副樣子,不想見人,何況……天晚了呀!”

“美人,你安心休息吧,別想其他的事,”聽茶放下了帳子,“等何老爺和夫人到了,奴婢再叫你。”

四下裡寂靜無聲,何玉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到了接近天明的時候,何達和何夫人才慢悠悠地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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