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太后剛剛封了永昌候夫人為垂錦郡主,玄武營在永昌候手中又已經有一年時間,豈有奪人之物封賞長公主的道理?

滿殿的貴女們都不知這事要如何收場。

“朝華,你想要什麼封賞都可以,只是玄武營……”劉太后捏著手裡的錦帕,心裡拿捏著措辭。

趙霜今日穿了一件淺藍色錦緞大袖,長髮梳成一個蟬髻,只留下幾縷凌亂的劉海,目光堅定,比起去北境之前,好像又多了些成熟和閱歷。

方才她那咄咄逼人的樣子,毫無退縮之意,實在是不好對付,劉太后不禁覺得頭疼。

“皇上,”趙霜朝著上座的少年行了一禮道,“玄武營是皇兄嫡系,從前就是我皇家之物,怎可轉手交給外人?”

趙宏義這段時日有些消瘦,穿著一襲月白描金的錦袍,冷靜地望著臺階下邊的藍衣女子,心中並無波瀾,“就算是皇家之物,可也時隔多年。長公主宜在家相夫教子,不該過問軍中事務,此事不要再提了。”

趙霜震驚地看著那少年,他今日有些古怪。從前趙宏義臉上總是帶著笑,對自己更是有求必應,為何今日會當眾這麼說?

何況他從前叫自己朝華姐姐,今日怎麼如此見外,叫自己“長公主”?

“是啊霜兒,”劉太后幸災樂禍地端起酒盞,彎著眉眼笑道,“咱們女人,管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幹什麼?還是在家相夫教子,管好這宅子裡的事吧。”

“皇上!”趙霜還要再說,忽看見何玉書手裡拈了一塊香瓜,曖昧地遞到趙宏義嘴裡,後者便張開口吃了,頓時嚥下了想說的話。

難道說趙宏義被何玉書迷惑了心神?年紀這麼小就中了美人計,所以才疏遠了自己?

“朝華姐姐,”趙宏義吃完了香瓜,抹了一下嘴角,仍舊面無表情,“你離開上京之前,朕的確是許諾了你,若你得勝歸來,就將玄武營賜給你。可是……朕不僅是你的弟弟,更是眾愛卿的君王。永昌候進京護駕有功,朕不能不賞反罰,將來……讓人家怎麼說朕?”

“皇上,如今上京城之圍已解,永昌候卻還帶著重兵滯留上京,實非必要。”趙霜說著看了一眼鴻鵠和劉太后,語氣裡頗有些挑釁,“侯爺手裡不僅有玄武營,還有龍驍衛,試問上京城哪位大人有此殊榮?”

“長公主,侯爺他對皇上和太后忠心耿耿,你不要危言聳聽。”何玉書斜靠在趙宏義肩上,幸災樂禍地對著她嗤笑道,“倒是長公主和攝政王殿下,多年來把持朝政,擁兵自重,才應該反省吧。”

滿殿的女眷聞言,無不心中忐忑。

王爺把持朝政已經有十幾年的時間,但在上京,別說是女眷,就是三品以上大員,也無人敢提起此事。書妃這麼說,是擺明了與攝政王為敵?

眾女眷又抬頭看看劉太后,頓時明白了過來。劉太后聞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很高興,想必書妃敢如此說,也是得了太后授意。

趙霜沉了臉色,嚴厲地看向何玉書,抿著唇沒有出聲。這個黃毛丫頭,小小年紀,沒有禍水的長相,卻有禍水的心腸,真是讓人看了反胃!

“霜兒,你與書妃也算是親戚,何必傷了和氣?過幾日何大人還要做六十大壽,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不如這樣,”劉太后和藹地笑笑,做老好人道,“本宮那裡還有幾隻東海來的珍珠簪子,霜兒你若是喜歡就賞給你吧。”

見趙霜吃癟,劉太后心裡不知道有多舒服。哼!離開上京時還趾高氣揚的,說什麼玄武營是她的東西要自己拿回來,如今怎麼樣?還不是束手無策,成了大家的笑料?

何玉書方才的話,說到了劉太后心坎上,讓她渾身舒服,可劉太后又不想這麼快跟攝政王撕破臉。

忍一忍,再等一等,劉太后心想,等到趙宏義的羽翼豐·滿了,再一刀剪除攝政王的黨羽,看這個朝華公主到時候還抖什麼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