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您才是得先皇所愛,不然也不會生下天命之子,”榮嬤嬤連忙奉承道,“東海國命數已盡,先皇后自然也不受老天爺眷顧,否則她也不會……女兒半死不活,兒子英年早逝了。哪像太后您,福澤深厚……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你說得對,本宮糊塗了。方才看見朝華的樣子,有一瞬間還真以為她是什麼天之嬌女,”劉太后眯起眼眸,忽然捧腹笑出了眼淚,“逆天而為!她與先皇后一樣,都是以一己之力逆天而為,當初她非要留住朝華的遺體,簡直是個瘋子……”

“所以先皇后才會年紀輕輕的病逝太真殿,太后您才是有福之人。”榮嬤嬤扶著劉太后,緩緩轉過身。

“噓,”劉太后對著榮嬤嬤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神秘地道,“她可不是病死的。”

身穿土黃色襖裙的老太太聞言,忽然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太后您是說……先皇后她……”

中年婦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隨即脊背微彎、扶著榮嬤嬤步履蹣跚地朝著清寧宮正殿行去。

“嗯。”劉太后雖然還不到四十歲,口吻卻像是個老嫗一般,咄咄唸叨著,“什麼鎮國安邦的命格?依本宮看,這命格太重,她承受不起。”

清晨,上京城西門。

城下是漫天的黃砂和無邊的野草,草上結的層層霜花,在朦朧日光下很是耀眼。

遠處駐紮了不少北涼國騎兵的營帳,營帳中炊煙升起,人和馬匹逐漸從沉睡中醒來,靜滯的空氣中忽傳來幾聲略帶睏倦的馬鳴。

高大巍峨的城門處有幾聲響動傳來,緊接著一列身著虎驍衛軍服的兵馬踏著黃砂魚貫而出。

北涼兵士們顯然沒有料到此時此刻,上京城竟然會敢開城門,還有人敢出城門來,待反應過來便迅速抄著北境話朝同伴示警。

巡邏的兵士和最先跨上戰馬的一列北涼騎兵疾速朝著城門處奔去。

城門中衝出的有兩列騎兵,分別在兩名黑甲軍士的帶領下突圍。

北涼騎兵還沒有衝到城門下,巨石城門就已經重新關上。

兩列出城的騎兵人數都不算多,兩邊各只有幾十騎,加起來不到兩百人,都搖著上京城虎驍衛的旌旗。

兩列騎兵迅速沿著城門中線分開兩邊,朝著南北兩個方向突圍。

北涼騎兵也跟著兩列虎驍衛分開兩群,在距離城門十幾丈遠處將虎驍衛的人馬圍進了兩個小圈子裡。

越來越多地北涼騎兵聚集而來,包圍每個圈子的北涼騎兵少說也有幾百騎,圍攻幾十人的虎驍衛毫無懸念,勝券在握。

不久北涼國營中就發起了高亢的衝鋒號角,包圍圈開始縮小。最先發起進攻的十幾騎衝進圈中,橫衝直撞,在虎驍衛騎兵中撞出了幾個空隙,虎驍衛方才還聚在一起的陣型很快被打亂。

遠處一輛四輪戰車,戰車的觀景臺有一丈高,一位身穿北涼開領裝束的大鬍子將領正居高臨下地望著遠處的城門方向,嘴角的卷鬍鬚自信地揚起,大聲說了一句北境話,朝更多的兵士發出進攻的指令。

虎驍衛很快潰不成軍,在包圍圈中毫無方向感地四處亂轉,甚至連衝鋒的訊號都沒有,兩列騎兵各自埋頭亂衝,戰場的氣氛安靜而詭異。

“那是怎麼回事?”方才還胸有成竹的大鬍子將領忽然眯起眼眸,指著遠處問道。

兩個包圍圈中相繼有人倒下,但奇怪的是,倒下的不是虎驍衛,而是北涼國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