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的女子長髮凌亂,蜷在他身前,半閉著雙目,“王爺,我也想去南境。”

“怎麼?你不放心本王?”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她微溼的長髮。

“不是,我想去……找找師父。”趙霜靠在他胸前,聽著他有力的心跳,“我想問問他老人家,關於鎖魂鈴的事,還有……趙霜原來的魂魄又到哪裡去了……”

說起她師父,楊暄忽然想起一件事。

“霜兒,你從前跟我說……你是源清山上的小道姑,可本王託人去尋過,我大周境內並沒有什麼‘源清山’,會不會是你記錯了?”

“不會啊,就是……在潯陽城附近。”趙霜心裡一片混沌,好像有些隱隱約約的記憶被打上了封條,怎麼也想不起來。

“本王派人在潯陽城附近找了多日,向當地的人打聽,都說是從未聽說過源清山。”男子的俊眉因為疑慮微微蹙起。

“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前世,我跟著陳揚下山之後,曾經回去找過原來的道觀,可也沒有找著,那進山的路好像鬼打牆似的。”趙霜環著他的腰腹,回憶道,“但是遇見陳揚之前,我經常和鴻鵠下山到俗世遊玩,再回山上的道觀去,從來都沒有什麼問題。”

“別想了,你快抓緊時間睡一會兒。”男子寵溺地揉著她背上順滑的肌膚,語氣裡有些愧色,“就快要天亮了。”

方才被他一通折騰,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竟然就快要天明瞭。

趙霜閉著眼貼在他心口,喃喃問道,“若是原來那位朝華公主的魂魄回來,我將這王妃……讓給她做如何?”

“怎麼了?如此榮華富貴的日子你不想過了?”楊暄也微合著雙目,調侃著問道,“還有本王夜夜寵著你,這福分普通人可是幾輩子修不來……”

“就是因為福澤太過深厚,我怕自己受不起,”趙霜微彎了嘴角,“再說,我已經享用了幾個月,該還給人家了。”

師父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她怕自己安樂久了,會忘記報仇。

帳中安靜了許久,兩人都似是睡著了一般。

初秋的夜風中已有了些涼意,男子為她攏了攏被子,柔聲道,“你別儘想這些沒譜的事兒,這福分是你的就是你的,有什麼受不起?”

少女仍舊閉著眼,呼吸聲平緩,眼角卻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晶瑩閃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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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又是一個大晴天。

京兆尹府衙。

京兆伊大人葉貴命衙役給章老將軍加了一把椅子,老人家便坐在堂中,面上一股桀驁之氣。

旁邊站著的程家老爺和老夫人也不甘示弱,鼻子翹得比天還高,重重的呼吸聲似在訴說著怨氣。

公堂裡怨氣瀰漫。

身穿官服的葉貴嘆了口氣。他最煩審這種家務事,審不出個所以然不說,還兩頭得罪人。要不是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家,他才不會接這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