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霜上輩子見過他一回,那時她還是永昌候府的女謀士,為了替陳揚巴結攝政王,給令狐空送過黃金百兩,現在想來十分好笑。

二人此時站在一間酒樓的二層,憑欄眺望樓下熙熙攘攘的大街。

“稟王妃,這裡就是西大街。”令狐空拱手稟道,“不過……這條街上多是些酒樓食肆,並沒有什麼商鋪,王妃想要買什麼,不如告知屬下……”

“令狐將軍,我要你在這裡堵一個人。”趙霜頭戴著帷帽,紗巾覆面。

仇人近在眼前,自己又握有絕對的力量優勢,她一時難掩心中的興奮。

“堵……什麼人?”令狐空忽然警覺,此次出來逛街的目的恐怕不一般,別被這女人帶坑裡去了!

“那個曾經向你送過厚禮的……永昌候陳揚。”趙霜的聲音裡帶著三分篤定,七分幽冷。

“王妃怎麼知道?”令狐空睜大了驚奇的眼睛,自己見那陳揚,明明是在千里之外的潯陽城中,此事就連王爺都不曾告訴。

“我會卜卦,不僅如此,我還算出……陳揚今日進京,必會經過此地。”趙霜隔著帷帽,手指著樓下。

“那屬下堵住了他……又該如何?”令狐空抱拳問道。

“先殺了他旁邊那個叫鴻鵠的女謀士,再……”話未說完,她忽然被一雙大手從後抱住,不由分說拖進了酒樓裡,“誰?!”

欄杆處陽光明媚,到了閣樓內光線忽暗。

眼睛一時沒有適應,只看見一個周身泛著金光的男子輪廓。

“你要當街殺人?”男子背光看著她,聲音冷沉。

“王……王爺?您怎麼來了?”趙霜心中焦急,這樣耽擱下去,怕要誤了報仇的時辰。

“本王不來,你就要帶著本王的部下當街殺人了!”俊朗男子沉著臉,像拎小雞崽似的拽過她就往樓下走,“跟本王回去!”

“王爺,有話好說……”女子一時不知該如何辯解。

男子又朝身後那嚇得目瞪口呆的將領道,“令狐空,還愣著幹什麼?回去!”

“是!”令狐空悔得腸子都青了,王爺王妃吵架,自己夾在中間,這可不是好兆頭。

“王爺……王爺!”趙霜哪裡拗得過他?沒兩下就被灰頭土臉地拉下了樓。

酒樓門口已經站了一排黑甲軍士,見三人出來,便迅速簇擁著三人向攝政王府行去。

此時一輛白壁青篷的馬車,車前掛著永昌候府的玉牌,正晃晃悠悠從城門處而來。

車軲轆滾過西大街的石板路。

馬車中坐著一個身穿灰綠色錦袍的清俊公子。

男子面容白淨,長相不俗,聽見路邊的嘈雜,忽掀起車窗上垂著的蘆葦簾,向外看了一眼。

只見遠處一隊黑甲武士簇擁著一位頭戴帷帽的年輕女子和一位貴氣逼人的錦衣公子,二人拉拉扯扯,似乎還在爭吵。

女子猛地回頭,隔著帷帽的薄紗看見了馬車中的男子,二人眼神交纏錯過。

“侯爺,可是看見了熟人?”陳揚對面的少女開口問道。

少女身穿男裝,頭頂道士的髮髻,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年紀,一雙杏眼既天真又冷酷。

“在上京城哪兒有熟人?”灰衣男子放下窗簾,又垂下頭看手中書卷。

馬車揚起的飛塵漸漸散去,西大街上的喧譁聲仍舊不絕於耳。

“你等的人就是他?”玉冠束髮的男子揪著女子的手,怒不可遏地喝道,“給本王查!那馬車裡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