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家裡主事的都不在,裴家幾位爺不在,杜女士不在,裴慶申也不在。

傭人們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是好,可蘇己卻一言不發地直接把媽媽抱回床上,指揮傭人們燒水,投毛巾,開窗讓空氣流通。

乾脆利落的幾句話,無頭蒼蠅似的傭人就被全部調遣起來。

吳媽看著夫人躺在床上,嘴唇咬破了才不讓自己眼淚掉下來,越是這種時候她越要穩住自己,不能給大小姐添麻煩。

床邊,蘇己給徐明知把脈。

有傭人問,“三太太,要不要找醫生來?”

蘇己不做聲。

跟著又有人問,“要不要告訴三爺?”

蘇己仍不做聲。

吳媽遣散了那些人,讓她們各忙各的,別圍在這兒打擾大小姐把脈。

徐明知的脈象比昨天更加虛弱,如滑鐵盧一般的極速惡化。

還有兩天婚禮徐明知卻暈倒了。

那天質問裴淮的話在蘇己腦海裡盤旋,什麼都揮之不去。

——“為什麼要求婚禮提前??你怕她看不到自己女兒的婚禮??你覺得她甚至都活不到那時???”

儀式所需的最後一項寶物,最早也要婚禮當天才能回來,蘇己搭在床邊的手因用力而骨節發白。

她知道沒有任何藥物能解決徐明知現在的身體狀況,但她仍然給配了藥。

親自煎好,讓吳媽幫忙,她給昏迷中的徐明知服下。

太陽東昇西落,一整天時間,蘇己守在徐明知床前,沒有說一句話。

原本約好的婚禮彩排也放了鴿子,她就只守著徐明知。

晚上也沒有回房,何叔說小小姐和小少爺正哭著找媽咪,蘇己仍不為所動。

一夜過後。

盛夏日出早,凌晨四點多的時候,蒙著霧的太陽從東邊升起,興徐明知感覺自己像睡了一個世紀。

眼皮沉的像墜了兩塊石頭,腦子裡也被灌了鉛,而她就一個念頭,女兒的婚禮她還沒看到……

手從被子裡抽出,往床頭那邊摸,拿到手機的同時手指沒了力道。

“啪嗒”一聲,手機掉在地上,伏在她被子上睡著的那女孩在同時直起身子。

蘇己和徐明知四目相對,一瞬間都有點懵。

徐明知是因為看到一直守在自己床邊的女兒,而蘇己是因為看到終於醒過來的媽媽。

蘇己鼻子一下子就酸了,因為徐女士此刻摺疊成三、四層的眼皮。

徐明知拉住女兒的手,她看不得女兒哭。

蘇己緊抿著唇,眼淚硬被自己強忍回去。

她聽媽媽聲音虛弱地問自己,“今天幾號了?”

蘇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您暈了一整天,婚禮是明天。”

徐明知放心地闔了闔眼。

她太累了。

這輩子,上輩子,就算連續一個月押鏢,就算集團上市她連續48小沒閤眼,也沒這樣累過。

真的好想就這樣睡過去,想要撐住,真得需要極其違反自然規律的強大意志力。

蘇己傾身下來,親吻她微微顫動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