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後來有很長一段時間,卞通看不得女人的頭髮。

如果自己頭髮不小心被燭火燎到,聞到那股味道,他會劇烈嘔吐。

小靈仙從入殮到下葬,他一眼未看,一個步驟都沒有參與。

‘是他親手害死了她。’

這句話成了他心底永遠無法驅散的心魔。

凡人療傷需要幾年,幾十年。

而他可能需要幾百年。

後來時代變遷,世間的女子不再流行戴珠釵。

他好像終於能放過自己了。

然後,在海市歌舞廳的舞臺中央,他看到站在立麥前、朝著臺下觀眾張開雙臂的女人,一身青豆蔻色的貼身旗袍,燙著做好造型的波浪卷,白色亮面的手套長至小臂,她歌聲像貓兒撓著心間,臺下賓客為她著迷。

那晚他們又遇見了,在她二十歲最好的年紀裡。

她笑容那樣明豔,彷彿從前的痛苦都只是噩夢一場……

……

等卞通如自殘一般地將所有事回憶一番,時間已經過去許久。

裴淮今晚睡得有些沉,但他起身的時候仍沒發出任何聲響。

看到他淮哥隨手放在茶几上的合同,上面工整地搭一根簽字筆。

也不知道這合同重不重要,但卞通在客廳明面的地方只找到這一處筆和紙。

他拿了起來,合同反過來,最後一頁的背面正好是空的。

簽字筆在指尖轉了幾圈,他回頭,蘇小姐的畫好大一副,正衝他笑呢。

這副畫之精妙,靈感取自於世界名畫《蒙娜麗莎的微笑》。

就是不管你從哪個角度看它,畫裡的女人總像是在對著你笑一般。

但被蘇小姐盯著笑……怕是隻有他淮哥會覺得是qing趣。

卞通笑一記,動筆在紙上寫字。

寫字好看的人,用什麼筆都好看。

簽字筆也能寫出錚錚鐵骨。

卞通洋洋灑灑地寫下小半頁的篇幅。

寫完拿起來看了看,幾秒後,屈指在上面彈了一下,似乎對於自己的排版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