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通跟王譯聊得不算好也不算不好,天生是死對頭的人,就算偶爾搭上話聊上幾句,也很快會發現三觀不合。

王譯進了特殊部門後,經手的第一份證據,就是小靈仙的那些遺物。

在當年大眾的眼裡,小靈仙晚年的那些新聞, 不過就是茶餘飯後的談資,流傳的版本也隨著時間久遠變得越來越多。

在人們的既定印象裡,歌女這種職業,賣弄青春,揮霍時光,就該只有早些年風光亮麗,晚年孤苦悽慘,似乎只有這樣,那些曾經因為外貌或者歌聲嫉妒過她們的人, 心裡上才能平衡。

而旁人眼裡已經精神失常的小靈仙,卻早就是國家保密部門的重要研究物件。

雖然到王譯接受的時候,可以研究的東西只剩下她的遺物。

但研究這些東西,可能比直接與小靈仙本人對話更能瞭解她。

她有寫日記的習慣。

大概有十幾本。

偷看別人日記這習慣不好,偷看女孩子的日記更加不好。

但這是王譯的工作。

那十幾本泛黃的日記本,是小靈仙的內心世界,為了不漏下任何蛛絲馬跡,王譯從頭看到尾。

然後,在瞭解到小靈仙是怎樣一個人的同時,王譯也瞭解到另一個人——她的心頭的白月光。

小靈仙向愛而生,為愛而死。

她是極端的,急躁的,也是天真的,不諳世事的。

別人的愛情是養分,對她來說是氧氣,她的愛甚至凌駕於三觀之上。

用現在人的話說, 就是戀愛腦女孩。

這正是她的可悲之處。

為了尋找卞通,她一輩子的積蓄被人騙得精光,警察署的人都勸她報警,說能幫她把錢追回來,但她十分固執,對騙子的話深信不疑,直到病死在床榻上的那一天,她也堅信騙子能幫她找到卞通,她此生唯一的愛人。

而卞通……

在小靈仙的日記裡,對他的稱呼一直是“那位先生”。

在她的敘述裡,王譯瞭解到的那位先生,是成熟的、博學的、是浪漫的詩人,是四月的暖風,是讓少女情竇初開、無法拒絕的完美先生。

但今天卞通的態度,讓王譯顛覆了這一認知。

如果這會兒再讓他用一個詞概括“那位先生”……

陳世美!

大渣男!

枉費小靈仙一輩子的真心!

幾十歲的差距怎麼了?

小靈仙對他愛的那麼深,肯定不會在意,說到底還是卞律師自私,不想破壞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別看王譯平時工作狀態下十分理智、理性,但對於愛情方面,他意外地執著。

王譯開車從書法協會離開, 同時卞通打車去了醫院。

蘇己的徽章是他淮哥親自打電話讓他幫忙去取的,現在取完回來, 也得第一時間物歸原主。

到了醫院,他拎著裝徽章的透明檔案袋,裡面還有一些榮譽證明之類的東西,全都裝在一起。

由護工引著進了vip病房,原身倚靠在病床上,被子上放著本書在看,身上的病號服乾淨整潔,黑色的長髮梳在腦後,氣色不錯,周圍好幾名護工服侍著,好像……氣質也比前世他見到的時候好些了。

不過卞通只大概看了眼,就是在掃視病房的時候順便看她一眼。

病房裡突然進來陌生男人,原身朝他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