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桑雅病房外最多的就是偽裝後的狗仔。

今天狗仔全部肅清,她病房外冷冷清清。

她現在算是眾叛親離了,工作室也是鐵定要解散的。

薛劍來給她送過一個果籃,一盆她喜歡的蝴蝶蘭,再就沒其他人來過。

劉藝晴也來過,但她沒見。

對桑雅來說,沒人來最好。

來了也是看她笑話。

恢復到第三天的時候,按理說應該是患者最撕心裂肺的時候。

渾身疼癢難耐,像一萬億隻螞蟻往你心口裡鑽。

但桑雅彷彿感受不到什麼疼痛。

愛莫大於心死。

她連護工都沒僱,沒什麼求生慾望了。

伸手試著去拿桌子上的茶杯,但手果然使不上力,茶杯打翻,茶水順著桌子流了一地。

桑雅臉上也沒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手放回身前的被子上,她倒是挺有閒心地、擦乾淨了手指上沾到的水漬。

每一根手指都擦到了,每一滴水漬都沒放過,擦得特別仔細,那是她上半身唯一還完好的地方。

她對著那隻骨相極美的手看了一會兒,抬起,在自己手背上吻了一下,很虔誠。

護士們端著藥盤,還沒進來,就在門外看到這一幕。

互看一眼,表情不言而喻。

人在經歷過極大的刺激、對生活絕望後,每一個行為在別人眼裡都顯得非常突兀。

所以小護士們當然猜不到,桑雅是在學裴松啊。

剛剛那個動作,是裴松跟她在一起後經常會做的。

不管是每次溫存之後,跟她求婚的時候,還是知道她懷孕的時候……

她學到了精髓,包括,那個虔誠的表情。

當時她還會常常因為這個而不高興,她問裴松是不是隻喜歡她的手,就因為她手長的好看才跟她在一起。

裴松被她氣到發笑,桑雅以為接下來他會哄她,但裴松的性格通常是不會的,他會捏著她的下巴,特吊兒郎當地笑,對她說著不著四六的話,“寶貝兒,你還是太低估男人,男人是視覺系動物,但這種‘視覺系’,可不只是手。”

是的,他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時,總會不自覺的冒出一種跟“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說話的語氣。

教她一些事,跟她說一些世態炎涼的真諦。

雖然有時會不著四六,但大多數時候……他說的其實都對。

“啪嗒—”

一滴又熱又燙的什麼東西,滴在手背上,隨之而來的,是眼周傷口被蟄到幾乎撕裂的痛感。

那種痛感讓桑雅清醒。

從前她好像沒有一刻是真的快樂,為了娛樂圈的人氣,為了打敗其他人,為了成為更好的自己。

每一刻都很焦慮。

可事到如今回憶起來,原來跟裴松在一起的那幾年,就是她人生最幸福的幾年了。

不可能超越。

當年她確實什麼都不懂啊,男人不可能因為一隻手長得漂亮就跟誰在一起,就如同現在,她手還跟以前一樣,但裴松不可能因為這隻手,再跟她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