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松掛了幾次,但對方都快速地重新打來,很激進。

他熟悉這種感覺。

撩起眼皮看一眼對面正在專心吃奶油玉米粒的裴星星,表情挺冷地接起。

旁邊氣氛如常,曹珠珠指了指裴星星小嘴上沾的玉米粒,裴星星手指頭特別認真地捏掉,擦了擦自己的英俊小臉, 然後又用彩色的兒童叉叉了一滿滿下子,賣力伸到曹珠珠跟前,“姐姐吃!”

“大清早喝成這樣,你瘋了。”

突如其來的,裴松語氣平靜地對著電話,這句話出口,旁邊裴星星和曹珠珠的動作一齊停下,注意到這氣氛的不同尋常。

電話裡傳來重重的咬字聲, 凌亂的喘息,語氣激動。

裴松沒看他們,闔著眼,無力地颳著眉心。

桑雅喝了很多,藉著酒醉,說了很多自己清醒時絕對說不出口的話。

她今天放下面子,尤其示弱。

裴松想起他們離婚的時候。

離婚是桑雅提的,星星歸他也是桑雅說的,裴松抽了三根菸,安靜聽她說完所有話。

第三根菸燒到末尾,燙都灼到面板,在令人窒息的安靜裡,他說“好”,桑雅抬頭看他, 是有些失望,裴松摁滅手中那支菸,轉身離開。

離婚證他找人(裴淮)辦的,不用本人出面, 裴淮把離婚證交給他的當天, 他出乎意料的平靜,甚至連酒吧買醉這種常規流程都沒有。

那段時間他們經常吵架,桑雅情緒越來越不穩定,他似乎已經有預感了,是他的出現擾亂了她的計劃,而他能給的全都不是她想要的。

他很平靜,可第二天,提出離婚的桑雅卻喝多了。

喝得酩酊大醉給他打電話,哭訴埋怨的樣子跟今天一樣。

那時他很心疼,去她公寓找她了。

桑雅用最後一絲理智開門,吐了他一身,醉的不省人事。

他幫她換了衣服,清理了身上汙濁,抱她回床上,給她蓋好被子,空調調成她喜歡的溫度,床頭放一杯蜂蜜水。

走的時候桑雅拉住他手腕,醉眼迷濛, 她忘記他們已經離婚,咬了他中指一下……

裴松在原地僵了足足有三分鐘,掰開她手,最後還是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桑雅給他發了句“抱歉,”然後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絡方式,工作室也很快傳出桑雅要出國發展的訊息。

桑雅是這樣的,一直都是。

他們在一起是裴松追的她,裴松很喜歡她,看著她時眼睛裡痴迷,在一起後每天都會說很愛她,對她做過最霸道的事就是在床上。

在這段感情裡,桑雅擁有更多的主動權。

她發瘋的時候很極端,她總認為自己很有道理,但根本不講道理,裴松無能為力,身心俱疲,但又捨不得看她作,她一傷害自己,他便會無條件地、低三下四地哄。

所以桑雅習慣了,她只要邁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裴松會排除萬難朝她過來。

離婚後,裴松一直沒換過手機號,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所以桑雅潛意識裡仍然覺得,只要她誠心實意認錯,裴松就還是她的。

至於曹珠珠……不過是在她的影子,替身而已。

桑雅對此深信不疑。

記憶抽離,電話那頭桑雅的聲音仍在繼續。

她說她在公寓,想跟他聊聊。

她還說她喝多了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