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粲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竊喜之意,裴潛、司馬芝毫不意外,畢竟王粲與劉景的關係,在襄陽城中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

數月前王粲南下當陽,傳達劉表命令,被劉景軍俘虜,結果沒過幾天,就被放了回來。此事還引起了劉表的疑忌,當然,無憑無據,劉表也拿王粲沒辦法。

裴潛、司馬芝正要探頭一看究竟,王粲目光突然一定,訝道:“咦?劉玄德?他不是在樊城嗎?怎麼會和張允在一起?”

“劉玄德?”裴潛、司馬芝急忙順窗望向車外,果然見到張允、劉備策馬從車旁馳過。

王粲心思電轉,立刻想通關節,不禁失笑道:“劉玄德駐守樊城,竟然是假訊息,劉荊州瞞過了所有人,看來他的病情,並不如傳聞中那般嚴重。”

裴潛忍不住感嘆道:“劉玄德,人傑也,善用兵,以其縱橫中國之能,也不敵劉仲達嗎?”

王粲撇了撇嘴道:“依我看來,劉玄德名過其實了。其人雖寬仁有度,能得人死力,卻遲疑少決,拙於用兵,與中原群雄爭衡,勝少敗多,奔亡不暇,這樣的人,又豈是劉仲達敵手?”

王粲接著吹噓劉景道:“劉仲達智略超世,用兵如神,數年之間,以一城而席捲荊、交二州,所向無敵,其若生於中國,足以與曹公、袁本初一較長短。”

裴潛笑著搖頭道:“仲宣對劉玄德的評價,有失偏頗,昔日曹公曾對劉玄德言:‘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劉玄德縱橫中國多年,深為曹公所忌,視為平生大敵,絕非浪得虛名。”

一旁的司馬芝忽然開口道:“我們現在還要出城嗎?”

王粲、裴潛相視一眼,同時搖頭,他們如今哪還有心思出城遊玩,當即命車伕掉頭而返。

張允、劉備火急火燎的縱馬衝入州部,往見劉表,沿途州中諸吏,莫不側目,議論滔滔。

劉琮聽到外間馬蹄聲,立刻走出房門,遠遠看到張允,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急問道:“外兄,你怎麼回來了?”

張允從馬上滾下,慘然道:“敗了、敗了……我等敗了!趕快通知舅父,遲則晚矣!”

“這……”坐實了心中的猜測,劉琮同樣驚慌不已,只是父親前幾天接到荊州軍失利,王威戰死的噩耗,氣得再度吐血,本來日趨穩定的病情,又有所反覆,已經臥榻數日。若是再聞敗訊,父親身體必定承受不住,萬一有個好歹,天就塌了!

聞劉表病情加重,張允陷入沉默,看著略顯稚嫩的劉琮,問道:“你能獨自做決斷嗎?”

劉琮啞口無言,他既年輕,又無威望,就算能夠做決斷,荊州上下,又有誰會聽他的號令?

張允搖了搖頭,嘆道:“還是通知舅父吧,今荊州危亡在即,非你我所能決斷。”

劉琮猶豫良久,終究還是帶著張允、劉備去見劉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