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濬一陣默然,劉景這一戰,打得蔡瑁顏面掃地,以蔡瑁及其家族在襄陽的影響力,幾乎是斷絕了歸順劉表的可能。

異日就算劉表愛惜人才,對劉景既往不咎,也必然會顧忌蔡氏,不敢重用之,以劉景的心志,亦絕不會屈就。

再見之日,遙遙無期……

…………

劉景留住蔣琬三日,期間兩人相談甚歡,可惜蔣琬這樣的人,並不是現在的他能夠招攬的。他雖然被張羨委以兼攝長沙南部九縣,卻並無九縣長吏的任免之權,實際職位仍然是一名縣長。

這三天劉景也並沒有光顧著蔣琬,九縣才是他眼前的頭等大事。

九縣的具體分佈,猶如一個不規則的五角星,左下角是昭陵、左角是連道、上角是湘南、右角是醴陵、右下角是茶陵、攸縣、容陵、安城四縣。

上角的湘南距離臨湘不過百餘里,輕兵一日可至,劉景如果派兵入駐湘南,必定會在第一時間遭到荊州軍步騎的攻擊。

所以劉景果斷放棄了湘南,只准備將觸手伸到右角,距離臨湘近三百里的醴陵,荊州軍若發動攻擊,也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坐鎮醴陵之人,蔡升是不二人選。他之前的營地就駐紮在醴陵一帶,過去幾年,他率軍將在醴陵屢屢作亂的豫章流民、流賊,盡數擊潰,趕回豫章,因此他在醴陵享有極高的威望。

左下角的昭陵,及左角的連道,可以視為一體,二縣位置過於偏遠、偏僻,對於劉景來說有些鞭長莫及,所以他準備派族兄劉修親自過去坐鎮。

在劉宗和劉修之間,劉景曾猶豫了一下,最後心中的天平還是倒向了劉修。

右下角,茶陵、攸縣、容陵、安城四縣,其中安城位置偏遠,緊鄰揚州豫章郡。其餘三縣則已經結為聯盟,三縣士民共同推舉茶陵長文春為魁首。

文春字季秋,桂陽郡人,今年已經年近五旬,其人質摻貞良,慈仁汜愛,乃是桂陽郡屈指可數的名士,與桂陽郡曲紅長熊尚、零陵郡重安侯相杜暉並有名。

說實話,這種年齡又長、名聲又高、官聲又好的人,劉景派誰去都沒用,只能自己親自出馬。

然而鑑於三縣在文春的領導下局勢較為穩定,劉景沒有冒然前往,而是先給文春寫了一封言辭謙虛而又誠懇的書信,並附帶上長沙郡府的委任書。

數日後,文春回信,表示茶陵、攸縣、容陵三縣願意接受劉景的統攝。

劉景自此長舒一口氣,不過他並沒有馬上動身,因為鄧瑗分娩在即,就在這一兩日,他可不想錯過自己孩子的誕生。

古代女子生產,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因此劉景數日前就讓一名乳醫及一名健婦在官舍內待命。

三月九日入夜,鄧瑗忽然感到腹中劇痛如絞,乳醫及健婦見狀,立刻便知道鄧瑗要生了。

她們當即將床榻鋪上一層厚厚的草墊,使鄧瑗躺在上面生產。

本朝大儒許慎注《淮南子·本經》有云“孕婦,妊身就草之婦也。”漢代風俗,女子產子時只能用稻草,或麥秸等草類做成的墊子當作產褥,上至皇家,下至百姓,莫不如此。

劉景守在門外,聽著房中鄧瑗時斷時續的慘叫聲,不禁心急如焚,坐立難安。

嚴肅居住的丞舍與官舍就隔了一道牆,所以第一時間趕來,看到平日即便衡山崩於前,也能面不改色的劉景,此時卻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不禁感慨良多。同時也想起了自己第一個孩子降生時,自己當時緊張的模樣。

嚴肅安慰劉景道“明廷不必憂急,夫人身量較尋常女子高大得多,定能順利誕下子嗣。”

“希望如伯穆所言。”劉景說是這麼說,仍是緊張不能自已。

不久之後,繼母張氏、嫂子賴慈帶著劉和、劉饒、劉群到來。九歲的劉群明顯是在睡夢中被拉了起來,雪白嬌嫩的小臉顯得無精打采。

繼母張氏問道“少君進去多久了?”

劉景回道“差不多半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