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未必會把拍竿的秘密洩露出去,可這畢竟是隻有己方掌握的秘密武器,日後必會起到極大作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按他的想法,自然是全部殺掉,以絕隱患。不過以他對劉景的瞭解,後者斷然不會這麼做。

正如王強心中猜測的那樣,劉景無意殺害無辜,沉吟一聲道:“酃縣地處要道,人多眼雜,他們留在這裡,恐有洩密的危險。將他們暫時送往鍾水鄉吧……”

“諾。”王強抱拳應命道。

此事一了,劉景當即返回酃縣,並第一時間下令解除承水禁令。拍竿既然已經試驗成功了,以後自然也就不會再封鎖承水河道。

七月的酃縣,驕陽如火,悶熱異常,劉景回到縣寺,一邊食蓮子解暑,一邊翻閱起案牘。

說來也是奇怪,酃縣歷來陰雨不斷,常有水澇之害。然而他上任兩年,去年雨水明顯較往年為為少,全縣因此迎來大豐收,今年更誇張,竟然出現了旱情。

幸虧酃縣境內水資源豐富,能夠極大緩解旱情,倒也不至於引發大規模歉收。

劉景正看得入神,門外忽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接著於徵拿著一封書信走進來,交給劉景,口中說道:“是劉文繡派人送來的信。”

“哦,是文繡啊。”劉景心裡不由一動,立刻接過書信。

他知道荊州南北大戰爆發於建安三年(公元198年),也就是今年,可具體是哪個月,就不清楚了,史書上並沒有留下明確記載。為此,他今年初便讓劉祝北上襄陽,收集情報。

“莫非,劉表即將南下?”劉景一邊開啟信,一邊推測道。然而當他掃過信上的內容,不禁霍然而起,面上盡是震驚之色。

丈人鄧攸,竟然染疫而死,其妻,其長子鄧衝亦亡。

於徵很少見到劉景這般失態,幾次欲言又止。

劉景無心留意一旁的於徵,手持信紙,忍不住來回踱步,心中感到十分哀痛。

不提前身,鄧攸待他,不可謂不好,良馬、鎧甲、兵器、資貨……但凡他有所求,無不應允。

劉景自覺受其恩惠,還在想,日後若是崛起,當加倍回報之。

然而誰能想到,他竟然如此不幸,染上瘟疫,中年暴斃而死,兩人前年一別,竟成為永別。

劉景現在更擔心的是妻子鄧瑗,她非常愛惜自己的家人,尤其是鄧攸,從小將她視作掌上明珠,對她的寵愛,更甚於二子,父女二人,感情非比尋常。

他不敢想象,若是妻子鄧瑗得知父、繼母、長兄皆死的噩耗,該多麼傷心。甚至,劉景擔心她未必能承受得住這個打擊。

劉景定了定神,繼續往下看,鄧瑗的二兄鄧朗,受到鄧攸的遺命,舉家南下,投奔他而來。

身在襄陽的劉祝,恰好與他們相遇,他見鄧朗攜帶舟船資貨甚眾,怕他們南下遇到危險,親自率領船隊,護送他們至長沙。

劉景心裡暗暗鬆了一口氣,其二兄鄧朗,以及長兄鄧衝的子嗣都還活著,應該稍稍能夠慰藉妻子鄧瑗的心吧?

劉祝寫這封信時,一行人已來到長沙地界,這證明後面基本不會遇到危險,如果不出意外,他們當在數日後到達酃縣。

書信前半部分寫的是鄧氏,後半部分寫的則是北方局勢。據劉祝在襄陽打探到的訊息,劉表和曹操,可能私下議和了。

“議和?”劉景微微一怔,兩人在南陽打生打死一年多,各自都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尤其是曹操,長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大將典韋皆死於南陽,之後數徵而不能克,可謂威嚴掃地。

議和?可能嗎?

劉景認真的想了想,還真有這個可能。因為劉表今年就會南下討伐張羨。而張羨據有荊南長沙、零陵、桂陽三郡,劉表必須全力以赴,才能成功。他倘若未和曹操議和,又怎敢大舉南下?

而這一年,曹操會暫時收回投向南陽的目光,將兵鋒調轉向東,誅滅盤踞于徐州的呂布。要說兩人沒有默契,誰信?

不過劉表、曹操到底有沒有議和,其實無關緊要,重要的是,荊州南北大戰,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