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率眾去功曹抓人,因為沒有動用武力,所以諸曹知者不多,然而從兵曹傳出的廝殺聲,頃刻間就傳遍了整個縣寺各個角落,諸曹頓時一片大亂。

眾吏大多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時間流言四起,有說劉景和嚴肅相攻、有說劉景和龔氏相攻、有說褚方和龔氏相攻,更有人聲稱,是賊、蠻殺來了。

諸曹唯恐波及自己,紛紛選擇封閉大門,明哲保身,眾吏各持兵器,躲在曹室,個個心驚膽戰,頗有些草木皆兵。

廝殺聲並未持續太久,這似乎預示著戰事結束了,諸曹有膽大之人,按耐不住好奇,出門打探情況,很快就遇上了劉景派出的門下吏,從而得知了事情始末。

“龔英、龔武對明廷意圖不軌,如今皆已伏誅?……”

眾人簡直駭得肝膽俱裂,比之前更甚,縣君莫非是瘋了不成?龔氏乃是縣中強族,連荊蠻都依附他們,縣君怎敢輕率的將他們殺死?他難道就不怕龔氏舉兵邀蠻,前來報復嗎?

廷掾吏跌跌撞撞跑入掾室,急報道:“掾君,大事不好了!……明廷、明廷殺了龔英、龔武!”

“什麼?!”年過五旬,鬍鬚半白的廷掾谷瑁臉上露出震驚之色,隨後慢慢冷靜下來,此事雖是意料之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龔氏一門五吏,執掌酃縣內外,權力實在太大了,以劉景展現出來的氣象,必然難容龔氏。

就是沒想到結果竟會是如此激烈,明廷到底還是年輕氣盛,又受到武夫褚方的唆使,才會做下這等不計後果的莽撞之事。

廷掾吏又道:“掾君,明廷使門下吏傳話,令諸曹即刻前往正堂議事。”

谷瑁聞言立刻起身,道:“那還等什麼?速去通知諸僚。”

“諾。”

谷瑁率領群吏,匆匆來到正堂,卻見堂中兩側甲士林立,其等甲衣,很多都沾染著鮮血。

其中尤以褚方為最,他率兵攻破兵曹後,匆匆回來向劉景覆命,尚來不及脫甲,而今身如刺蝟,衣甲血紅,眾吏大駭,紛紛垂眉低首,不敢與之對視。

劉景安坐君位,目光凌厲地掃過堂下,揚聲說道:“本廷上任以來,屢聞龔氏惡行,酃縣百姓,苦其久矣。本廷以龔氏地方著姓,不忍戮之,私下好心對他們加以規勸,希望他們能夠痛改前非,沒想到龔武此賊乃是虎狼心性,羞怒下竟然行刺於我!”

堂下立時一片轟然,不過眾吏內心並不怎麼相信,畢竟這只是劉景的一面之詞,死無對證。

然而當龔武殘破的屍體被抬入堂中,雖然只是一具無頭屍體,但身材、衣著,還是能夠依稀辨認出此屍便是龔武。而他身上,赫然穿著一件內甲。

眾吏頓時信了三分,龔武若無行刺之心,為何要穿著內甲?

谷瑁出列進言道:“龔氏乃酃縣強族,部曲、僮客甚眾,荊蠻亦為其所用,若知龔英兄弟皆死,來日必會召集大眾,前來複仇,明廷不能不早做準備。”

劉景從容道:“昔日虞(詡)升卿為朝歌長,當時,朝歌有賊人數千,攻殺長吏、屯聚連年,州郡皆不能制止。虞升卿到任後,公開募求壯士,收得百餘人,之後設計誘賊入城,繼而伏兵以待,大破賊人,斬首數百級,沒過多久,賊人皆驚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