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景舉杯笑道:“我們自家兄弟,何必說這些見外話。”在他眼中,名聲比錢財重要百倍,像現在這樣最好,什麼都不必管,就坐收四成之利。

劉宗仰頭一飲而盡,說道:“自飲過仲達醉鄉居之酒,便再飲不得其他酒了。”又道:“對了,仲達,我聽外面傳聞你訂購了十餘艘大船,可是真的?”

“確有其事。”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劉景大方的點頭承認。

所謂南船北馬,在南方,船比馬更有用處,他手中錢多得是,訂購十五艘大船已是頗為剋制,若不是怕引起張羨的警惕與猜忌,規模恐怕還要再翻一倍。

劉宗一臉不解地問道:“仲達為何要訂購這麼多大船?”

劉景答道:“我準備等船建好後,組織船隊北上襄陽、南下下交州。”

劉宗聞言更加疑惑了,往來南北,一兩艘船足矣,十餘艘大船,最少也要二三百人驅動,光是養活他們,每月就需二三十萬錢,怎麼看都是賠本生意。

劉景笑而不語,如果只計較於眼下,自然是賠本生意無疑,不過他這是為未來積蓄力量,如今所有付出,終有回報的一天。他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

午後,劉景從劉宗家裡出來,才回到家,便不斷有訪客臨門,他只好拖著昏昏沉沉的頭顱疲於應對,直到晡時,即將吃晚飯,訪客才漸漸散去。

飯後不久,訪客又陸續前來,等到天黑,劉景立刻以明早赴郡中朝會,需要早些休息為由,閉門謝客。

他倒不是胡說八道,明天日出之時,郡吏確實都要去郡府正堂向太守張羨慶賀新年,而張羨則會設酒宴,以招待諸吏。

百官、諸侯向天子慶新年,則要更加隆重,夜漏未到七刻之時,便要到達德陽殿,依次向天子祝賀,稱之為元日朝會。

恭賀完後,天子賜給群臣酒食,“司空奉羹,大司農奉飯。”與此同時作“九賓散樂”,酒足飯飽,百官行將離去之際,少府會代天子贈予玉璧。

當然,以現在天子顛沛的窘迫,排場十有八九還比不上張羨。

翌日,劉和、劉饒穿上嶄新華美的纊袍,在門前燃爆竹為樂,竹節被火烤得“噼裡啪啦”作響,兩人則圍著火堆大呼小叫,據說這樣做能闢山臊惡鬼。

行將出發時,劉景拒絕了劉蟠邀他共乘馬車,堅持騎馬前往臨湘。

同行的還有另外兩人,其中一個是劉宗之弟劉承劉仲嗣,他兩年前前往武陵郡,拜陳國人潁容為師,數月前學成歸家,而今在功曹任書佐,頗得桓階看重。

另一人名叫劉康,他雖然已過弱冠之年,卻比劉景、劉蟠、劉承矮了一輩,如今在決曹為吏。

四人或騎馬、或乘車,不過數刻鐘,便跨十數里抵達臨湘。

身穿吏服之人從四面八方不斷匯於郡府,不久便聚集了三百餘人。

郡之大小不同,吏員浮動極大,如京都之地河南尹,巔峰時有吏員近千人,而少者二三百。長沙屬於大郡,張羨又頗有野心,吏員稍多,大概有八百餘人。